“陸小師叔,這是我新做的糕點。”
面前的少女帶了一個匣子,匣子裡有花糕的香味逸出,只見那蔥白的指尖微微挑開匣子蓋兒,粉色帶著瑩潤光澤的糕點就露了一個角,宛若面前少女紅帶著粉的面頰,煞是好看。
少女含羞帶澀的眸子恰似不經意地朝著面前坐得端正的少年一瞥,隨即像是被驚到的小鹿一般地迅速收回目光,面頰上飛起了一坨更紅的霞色。
少年一襲白裳做得端正,面上無甚表情,像是看著她,又像不是,仿若失了語一般未發一言。
他的確沒在看面前的人,而是看面前的人後方的那一扇窗子,接著視窗遙遙朝著對面的廂房看去。
這幾天,他這裡的門檻幾乎要被赤衣峰的那些女修給踏平了,陸行策就在屋裡頭瞧著那些人進進出出的。
本應該和氣對待這些曾經算是同門的師侄們,但他心裡卻是隱隱煩躁,總覺得不該是這樣的,那個人見到這麼多人來這裡,不應該這麼平靜。
他心裡期盼著,期待著,莫名的而奇怪的情緒席捲了他,連他都不知道在期盼些什麼。心底燥意漸起,眸子愈發暗沉。
少女保持著掀開匣子蓋子的動作靜默許久,沒發現少年眼裡的變化,瞧著少年半分動作都沒,實在按捺不住,便壯著膽子從匣子裡頭拿了一塊糕點,指尖夾著那一塊粉色的瑩潤質地的糕點,彷彿也給指尖染上了一層粉,放在旁人眼裡都是誘人得緊的。
“來,師叔,嘗一口。”
少女心懷得意之色,胸有成竹地拎著那塊糕點慢慢地朝著面前靜坐的人靠近,近了,近了!
就在那糕點離著少年還有一個拳頭的距離的時候,她忽然感覺一股力將她推攘開來,連連地後退幾步,匣子險些打翻,才堪堪站穩。
少女慌忙地整理有些紛亂的衣裳,赤色的薄紗裙被她擺整好,在她再一次抬頭的時候,靜坐的少年眉頭微蹙,臉上已經染了好些不悅。
“赤衣峰的師侄,請自重。”
淡淡的,平靜的話語,雖是沒帶著什麼情緒,但裡頭的寒涼沁入了她的骨子裡,她險些就站不穩,打了一個冷顫。
近日來,她屢屢攜著師姐師妹們來到這個院子,探查這個師兄的近況。青巖門的陸師兄身姿卓絕,驚才豔豔,往日如同高嶺之花一般難以靠近,但無人不傾心,不傾情。
甚至眼前的人不費吹灰之力越上赤衣峰最想嫁的男人榜的榜首,但之前的她們卻只是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可如今,青巖門滿門隕落,只遺留兩個弟子,其中之一便是他。惹得一片少女心憐惜,但是心生憐惜的同時,便又會奢想著,這個時候是否能靠近眼前的少年一番了?
無人不懷著這般的心思這些天屢屢找著藉口靠近,但都被眼前的人四兩撥千斤地拒了回去。而今日,她瞞著眾位好姐妹親自來這就是為了能讓少年看見她的美,她的好。
她始終不甘心,以為是擁著一堆人,少年看不見,才會沒有任何感覺,現如今她靠得這般近,總該是看得清楚了吧?可現下他說什麼?自重?
原來她和那些被趕走的姐妹們沒什麼不同,在他的眼裡,他連名字都沒印象,明明幾年前他來峰裡進修,她與他同進同出有些時日,竟是沒想到他壓根兒就不知道她是誰。
如果說喂糕點之前她還心存僥倖,現在的她心裡仿若被人潑了一盆冰水,心生寒意,面上難堪得緊。可哪兒能呢,她出門前還特地看了自己一身的妝容,赤衣峰的弟子對於著裝沒那麼嚴謹,只要是赤色的便可,弟子服有,但只有去上早課的時候才會穿,平日都可換上自己的私人服裝,但唯一要求就是赤色。
她衣櫃裡的衣裙赤色的各式各樣,還是挑了最好看的一件紗裙,臨行前她都覺得她這番樣子都能把天下的男人吸引住了,無人不會對她不傾心。說一句不好聽的,就是連那出了家的和尚見了,都會紅鸞星動。
他怎麼會不喜歡呢?
少女緊緊咬住嫣紅的唇,越想越不甘心,囁喏著嘴唇想要再說點什麼的時候。
這時,一人闖了進來,面上帶著些急色。
“陸小師叔,師尊讓你去議事殿!”
“出了什麼事?”
陸行策從床上翻身下來,面前的少女只覺得眼前一花,人已經消失在這個屋子裡頭了,只餘床上少年靜坐之處起身的時候帶了些的褶皺尚未撫平,交談聲在屋外響起。
“師尊沒說,但聽說昨日人界發生了一件大事。”
“什麼事?”
陸行策隨著來人走了幾步,忽而想起什麼,步子微轉,朝著他屋子對面的那件廂房走去,赤衣峰的小弟子見了,剛要開口的話堵了堵,人跟著愣了愣。
師尊是叫他喊小師叔,沒說要帶上那名妖族公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