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許嗎?”
他收緊手指,將那盞瓷捏得徹底粉碎,碎片嵌入掌心,血肉模糊,卻讓他找到了一絲能宣洩的出口。
換了法子,換了模樣,耐著性子對她,生怕再嚇著她。
可她說了兩句就推開他,轉身就走。
把他當成什麼了?可有可無的過客?
胸腔中的那團火猛地竄上來,一口氣堵在喉嚨。
他已經忍得快瘋了。
漪漪。
*
鍾薏這些日子總有些低落。
那段無疾而終的少女心事起得突兀,落得更是荒唐。像入夏以來頻頻讓她驚醒的雨,醒來時,只餘滿身溼意和心口一灘拂不去的空虛。
另一個原因就是關於那個大娘。
她試探了紅葉,可紅葉一臉篤定,說把人安全送回了家中。甚至找來當時出現的兩個侍衛證明,說是何時送的,她家在何處,賠了多少銀子。
她琢磨不出破綻,也不再深究了,只是鮮少出門,常常呆在府中。
出門時必須路過正廳,她每次走過,都會不受控制地想到那道白色身影。
今夜是映月節,鍾薏難得好好打扮了一番,仔細挑了衣裳與首飾,把自己拾掇得精神些,天色剛暗,便往浮玉臺去了。
浮玉臺建在水岸,是京中世家貴女愛相約去的地方,晚上彩燈如晝,街頭街尾都是遊人熱鬧的笑聲。
到了會館,她一進門便見有兩人先到。
蘇玉姝對面坐著趙長筠。
趙長筠是趙國公爺晚來得的明珠,從小捧在手心。
蘇夫人與趙國公夫人乃閨中密友,蘇玉姝與趙長筠自幼一同長大,卻性情不和水火難容。
趙家權勢更盛,珍玩頗豐,趙長筠每將新得的珍寶帶到蘇家,總惹得蘇玉姝不快,兩人兩看相厭。
她倆如今能安穩坐在一席桌上,也有鍾薏的緣故。
前些日子蘇溪惜生辰,她們一同赴宴。席間趙長筠吃錯了東西,忽然發作過敏,呼吸急促,眼看便要支撐不住。
那時場上盡是小姐少爺,全都手忙腳亂,大夫又一時未到,鍾薏恰巧前幾日學過如何應對相似的症狀,取了門外種的紫蘇替她舒了氣,才熬到郎中趕來。
那次後趙長筠特地來鍾府道謝,還跟她道歉,說自己宮宴那日不該那麼編排她。
鍾薏才發現,趙小姐並非表面看著那般高傲難親,實際上心思敏感,還發現她也不過是個為了心上人生辰願意花上兩月心血的姑娘。
自那之後,她們便成了朋友。趙長筠時常來找她,有時會和來找她的蘇玉姝撞上,兩人冷哼一聲,不說話,但是也不至於立刻打起來。
這會兒見了她們,屋裡別的人還未到,鍾薏便忍不住將藏在心頭許久的心事傾吐了。
她說到自己是如何面對陛下那句話時,蘇玉姝頓時倒抽一口氣:“薏兒,我只是說說而已,你真的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