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著佈防圖簡略說道:“……東蒙,沂水,決炎,桑青是他的重兵佈防之地。如果要真正掌握北庭,我們勢必要先從這幾地著手……”
“依屬下看,菪大和昆池兩地也不容小覷。照這張圖來看,整個北庭大都護府所轄之地相當之大。不僅於圖虜國以西、波斯以東十四國設定十四都督州府。通下六十州,一百零七個縣,一百一十六個軍府。所轄菪大和昆池兩都護府如果不能一起掌控,就怕這幾地一動,那邊一起謀事,北庭照樣會亂。”一個身形魁梧的大漢凝神說道。
徐瀾寧直起身,“關照說得沒錯。北庭大都護府所轄之地遼廣,軍府設定多,稍一不慎,極有可能引發鉅變。但我們也可利用其遼廣的優勢,將其耳目訊息的傳遞給延長甚至封鎖。菪大和昆池雖是兩都護府,那邊的都護於嵩和萬子雄我早年就有所安排。只要我們在這幾地不引起大的動靜,他們那邊暫時不會有事。”
“大人的意思是……只要拿下這四個重兵之地,基本上就可叫厚王在北庭的勢力丟失得七七八八?”
“即便不是七七八八,也叫去了他六成。在幅員如此遼闊的地方令他失兵六成,也相當於打中了他的七寸。不過要看成效,勢必就是看大家的執行能力了。”徐瀾寧笑著捲起了圖,“朝廷派我五百精兵,路上就折損了一半。現在剩下的一半里還有一半傷員,到了地兒,這大都護府的一些將校參軍嘴上答應請醫拿藥,卻盡是磨磨蹭蹭,派幾個蒙古大夫來,還稱沒藥。如果現在躺在外面床上的真是我徐瀾寧,想必他們已眼巴巴地盼著我一夜之間就一命嗚乎了事。”
一個面板較黃的大漢冷笑,“那厚王也是無恥。一路派人攔截追殺也就罷了,到了都護府大家都沒喘一口氣,就找些兵士來大門口鬧事,要餉要糧。只怕是要讓大人氣急攻心而死。”
“大忠說得沒錯。他剛才派個大夫來,嘴上是說幫大人診傷,誰人不知是想看看大人是不是已經斷氣?”
“我自然不會斷氣,可是今晚戊已校尉洪其穹怕是要斷氣了。”徐瀾寧收好防布圖,起了身,看到窗外有一線紅光沖天而起,笑眯眯道:“都抄傢伙吧,肖雄已經發訊號了,現在我們一起去捕魚。”
關照把他的大刀往肩上一背,“既然他們敢動手殺取藥的肖雄,也算是他們末期到了。走,馬上就去殺他個片甲不留!”
一眾十來人,趕了輛車壁漏風的破馬車,吱吱呀呀地向升亭街行去。
升亭街並不長,這條街一向安靜,尤其是夜半時分,基本上沒有行人。
正適合殺人。
在一陣搏殺之後,升亭街上已湧起一股濃濃地血腥味。之前從都護府出來跟著大夫去取藥的小兵渾身浴血,大夫已被砍倒在地。
周圍躺著幾個黑衣蒙面人,身上幾乎全是窟窿。
血腥味,正是從那些窟窿裡散發出來。
小兵正是肖雄,他緩緩從一個黑衣蒙面人身上拔出了長矛,拄於青石地面上,轉身看向那吱吱呀呀處。
看來剛才他已經經歷過一場慘烈的搏殺!
馬車終於停到他面前,徐瀾寧俊秀的面容自車簾後探出,他看了看地面上還在微微蠕動的黑衣蒙面人,皺眉,“太血腥了。肖雄,你也不矜持一點。把人弄得只剩一口氣,把洪其穹嚇得尿褲子了怎麼辦?”
肖雄咧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小意思小意思。只怕何平那邊比我還血腥,嚇尿那個姓洪的是算輕的。”
徐瀾寧捏著鼻子,一臉嫌棄,“太臭了。趕快把他們搬上車一起送洪府,何平應該在前面等著。”
一行人拖著一車傷者,連帶那個已經暈厥的大夫,一起徐徐向城中的洪宅行去。
沒行出多遠,何平和兩個漢子果然已等在半路。他們同樣拖著一個平板車,車上同樣裝著黑衣蒙面人。不同的是人數多一些,傷勢似乎更嚴重些。
吱吱呀呀地馬車領著一眾人浩浩蕩蕩地停在了一座宅邸前。宅邸的門楣上書兩個鎏金大字:洪府。
深紅色的大門緊閉,魏大忠上去拍得山響。
裡面很快就傳來了罵罵咧咧的聲音。
還沒等裡面的人把門全開啟,那人就被魏大忠踹飛出去,“去叫你們家洪大人出來。他竟敢半夜派人刺殺我們的徐大副都護,看他該當何罪!”
一看他凶神惡煞的樣子,外面還有更多凶神惡煞的人,那門房嚇得屁股尿流,頓時狂呼著朝院內奔去。
同一時間,大門口已忽拉拉不知從哪裡冒出二十多個護院來,警惕地盯著他們,生恐他們硬闖進去。
本是弩拔劍張的對峙場面,忽然響起兩聲噴嚏,隨後馬車裡有人甕聲甕氣道:“外面陰風太大,要吹壞人。為什麼不進去?”
關照把大刀往前一揮,“沒聽到麼?大人要吹壞了,把門檻拆了,讓大人的馬車進去。”
那些護衛哪能讓他們囂張,有人舉劍大喝,“沒我家大人允許,誰敢拆門檻,就要誰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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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照還不等人話音落,大刀已被舞得像一團黑雲般直罩那人頭頂。
護院頭頂被開了花。
鮮血四面噴灑,所有護院被嚇得再不敢強自出頭。
門檻被人幾斧劈開。
馬車進去,兩輛平板車也跟著一起推了進去。
當剛從被窩裡爬起來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整齊的戊已校尉洪其穹急匆匆奔來時,這些深夜來客已經在庭院中擺好那兩平板車人,正好整以暇等他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