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實習排長麼,今年多大了?”
韓山很聰明,見顏闊追問,幹脆一股腦回答道:“報告!我今年二十四歲,雄州人氏,參軍一年半,經歷保州、定州、雄州三次圍阻打草谷遼狗的小戰役,殺死過三名遼狗,報告完畢!”
“哈哈,不錯,不錯!”顏闊笑道:“還殺過三名遼狗,嗯,有幾分本事,好好幹!”
韓山看得出這位傳說中的梁山大頭領似乎很喜歡自己,是於挺胸答道:“是!”
“好,你去吧,有事我再叫你。”顏闊打發了韓山,這才看向那名韓山找來的翻譯:“你叫杜雲?”
“是的,不知大頭領找我來是……”杜雲小心翼翼,連腰都不敢伸直。
顏闊給他拉過一張凳子:“坐,坐下說。放開點,你現在不是在遼國,而我們是堂堂正正的漢人,自己人,用不著那麼拘束的。”
杜雲尷尬地笑了笑,有些不自在地挪了半邊屁股坐到凳子上:“幾十年了,有些……有些放不開,呵呵。”
顏闊給他倒了一杯水:“沒事,慢慢來,會好起來的。你是怎麼想到要逃回來投林副帥,而不是投大宋官府的?”
杜雲苦笑了一聲說道:“我是被逼的,不逃就得死,所以,只能逃。而且,如果我投了大宋,一樣會被遣送回去,死無全屍。唉……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啊,要不然……呵呵。”
“要不然,怎麼可能跑來當賊是吧?”顏闊見杜雲沒出聲,又繼續說道:“其實,不僅是你,要是過得下去,誰又願意當賊呢。我也是被逼才走這條路的嘛,咱們是一類人呢。”
杜雲搖了搖頭說道:“還是不一樣,我聽說大頭領是為了救父母才……才反的。而我,卻只是為了一個女子……”杜雲沒再往下說。
顏闊點了點頭說道:“沒什麼不能說的,為一個女子又怎麼了,大丈夫在世,只要堂堂正正,無愧於心就行,沖冠一怒為紅顏,只要值得,又有什麼不可?”顏闊開解他道。
“只要值得,沖冠一怒為紅顏?”杜雲的聲音變得有點顫抖:“大頭領……也是這麼認為?”
顏闊笑了笑:“當然,只要值得。”
“我們在遼國統治區,為了活命,活得沒有半點尊嚴,比狗都不如……而素心,是我青梅竹馬的妻子。
我為遼人拼死拼活,甚至不惜為他們出謀劃策,坑害漢人。可是遼狗根本不是人,他們既然因偶然一次看到我妻子素心後,就要我……要我將我妻子素心送去陪他們……我什麼都可以忍,可這一件事,這是我的底線!”杜雲說著說著,面目變得猙獰起來:“他們這是不讓我活,要搶走我的全部,我能怎麼辦?能怎麼辦,我辦不到,我殺了他,殺了那個可惡的遼人縣尉!”杜雲說到最後幾乎是吼出來。
顏闊見他情緒激怒,連忙安慰他:“好了,好了,一切都過去了,我覺得你做的對。有些東西我們可以忍,但有些東西,我們不能忍。連父母之仇,奪妻之恨都忍,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是嗎?”
杜雲漸不從激動中平靜了下來:“大頭領認為我做得對?”
“是的,你沒錯。可是現在,還有千千萬萬漢人,活在遼人統治之下。這千千萬萬的活人,活得肯定不如意,甚至與你一樣,活得很痛苦,沒有尊嚴,比狗都不如。所以,我們要拿起刀槍,打遼狗,反女真,我們要把更多的漢人救出來。”
顏闊說道:“為了這個目標,我們昨天死了不少人,梁山軍傷亡過萬,但是,這麼做是值得的,我們就一定要去做。死了一萬梁山軍,會有十萬梁山軍崛起,只要我們的方向正確,目標堅定,就一定能實現。”
杜雲聽完,突然起身朝顏闊跪下,重重磕頭,顏闊連忙將他拉了起來:“你參加梁山軍不久,可能還不知道,梁山軍不興這些的,快起來,快起來。”
杜雲有些哽咽地說道:“我知道,但這個頭我必須磕。我為遼人統治區的無數漢人謝謝你,謝謝梁山軍。他們中大多數人無時無刻不在想著王師北上之日,但卻不敢有絲毫表露。蔚州那裡的漢人也一樣,其實誰又願意像狗一樣活著呢,但是如今大宋無能,他們又能怎麼辦?
我能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到那種渴望回歸,只是他們不敢表露。雖然梁山軍比大宋軍強,能打進遼境,但具體強多少,能不能長久佔領?他們還在觀望,還在忍耐,如果梁山軍能給他們希望,他們一定會反遼的。”
顏闊止住他說道:“好的,好的,這些我多少知道一些。但是眼下,還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來看看,這上面寫的是什麼?”
將文案上那張明黃色的綢布遞給杜雲。杜雲接了過去,看了看,眼睛頓時睜得老大:“女真三十多部族彙聚於會寧府,建立大金國,年號‘收國’,並佔領了黃龍府周邊十幾個州府.
而且趁著遼軍與梁山軍爭戰,調了部分兵馬的時機。突然率一萬兵馬,揮軍直撲通州、上京,遼國都城中京大定府岌岌可危,急令各部回防中京大都護駕。這……這是真的嗎?女真過多顏阿骨打瘋了麼?”杜雲雖然看得懂契丹的遼國文字,但這個訊息還是把他震得不輕。
“什麼?!女真人建國了?”顏闊也是吃了一驚:“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怪不得朔州僅有一千多兵馬,原來是完顏阿骨打在遼國後院燒了那麼一把大火啊。哈哈……哈哈!”顏闊高興得眼淚都笑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