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闊眉頭輕輕皺了皺道:“哦?原來如此,看來倒是我二人來得不是時候了。”
那中年漢子聽了,再次陪著笑道:“是小店歇店不是時候,哎!實不相瞞,小人在外飄蕩數年,如今接到弟弟書信,言說家中有急緊之事。故而不得已將店賤讓他人,卻是要趕著回家呢。”
楊春聽了脾氣就上來了:“你這早不歇店,晚不歇店,偏偏今日我二人來了,卻歇店?如何這般巧事?何況‘桑木客棧’說已客滿,你這‘迎客來’裡又偏偏是我們來時歇店打掃是何道理?
我不管,這小鎮一共就兩家客棧,今日說什麼也騰挪兩間上房出來讓我住,否則一把火燒了你這鳥店。”本來就是他出的主意返回小鎮,明天再走,此時見住不得,如何向顏闊交待,一急之下,骨子裡的匪脾氣就上來了。
長瘦漢子聽了臉色不變,依然帶著笑道:“客官莫要說氣話,這做事講先後,買賣講誠信,我與人契約在先,言定明日交移房店,怎敢不講先後,不顧誠信便與你騰房,凡事當講個理字吧?我觀客官衣著不俗,氣度大方,當是講理之人,肯定會體諒小店難處,不是麼?”
先抬出不能住的理由,再捧楊春一捧,顯然是個老江湖,顏闊在旁聽得清楚,怕楊春暴脾氣上來攔不住,快步走到門前,拱手一禮道:“讓這位哥哥見笑了,事情我也聽明白了,我這兄弟脾氣有些急,還望見諒則個?”
長瘦漢子轉頭看到顏闊,臉上笑意更濃:“兩位客官明事理,對不住了,對不住了。”
顏闊瞪了楊春一眼道:“走吧,杵在做甚,咱們還是趁早尋其他住處才是正事。”
楊春撇了撇嘴道:“可是這鎮上就兩家客棧,上哪找住處?”
顏闊皺了皺眉頭道:“實在不行,還可以找個茶館,隨便大堂上拼兩張桌子將就一晚便是。”說完,抬腳便走,卻被長瘦漢子叫住了:“客官且慢,小店確實住不成,但到茶館拼桌歇息卻也難受;若是不嫌棄,還請到小的家中將就一宿如何?”
“哦?你店裡住不得,家中卻能住?”顏闊有些意外。
“住得,住得,聽這位客官口音,似是山東一帶人氏,小人家在沂州,雖不是親人,也算鄉裡。而且,小人隻身在此經營這家客棧,在鎮東有間房子還算寬敞,能住得下。”長瘦漢子解釋說道。
顏闊想了想道:“好!如此便叨擾了,依然按住店算還你錢。”
“不用,不用,誰出門在外沒遇到個不方便的時候呢,我那房子空著也是空著,兩位請稍等,我進去交待小二和賬房一聲,這就帶兩位回家去住。”長瘦漢子回身進了店裡。
不多一會再次出來時,手中抱著兩壇酒道:“請隨我來,今日用這兩壇酒款待兩位,算是陪罪了。”
“麻煩哥哥,還要哥哥破費,適才還出言莽撞,小弟在此給哥哥陪禮了。”楊春見這漢子想得周到,為剛才的莽撞陪禮。
長瘦漢子笑道:“不用客氣,我成年後便四處奔走,多以經營酒店客棧為生,我觀兩位馬上斜掛刀兵,卻無一般江湖好漢的粗魯;有官軍將領氣質,又無官軍的霸道蠻橫,當是出自大戶良善之家,又可能是鄉人。所以才請兩位到舍下屈宿一晚,用不著陪禮。”
顏闊邊聽邊點頭,又想到剛才此人說家在沂州,經營酒店客棧,而且,笑臉迎人,進退有方,突然想起一人來,那就是梁山好漢之一,旱地忽律朱貴。據說“忽律”是指鱷魚,旱地裡的鱷魚雖不如在水裡那般猛,但也是不好惹的;
還有一種說法,“忽律”指一種有劇毒的四腳蛇,它生性喜食烏龜,而且會將烏龜吃剩一個空殼後鑽入其中,冒充烏龜,有不知情的獵物靠近時,便會發出奪命一擊。
不論何種解釋,“忽律”都是一種善於偽裝的危險動物,想到這些,顏闊走近長瘦漢子道:“適才哥哥說是沂州人,又以經營酒店客棧為生,莫不是朱貴哥哥?”
長瘦漢子突然站住,回身打量顏闊:“卻是不知這位小哥如何稱呼?”
顏闊拱手道:“在下姓顏,名闊,與哥哥算是山東老鄉呢。”猜到此人是朱貴,再看到說出他姓時的表現,顏闊也沒打算瞞他。如此一個善於隱藏,最能蒐集情報的人才,他是不會放過的。
“你……你……你是水泊梁山震天龍?”長瘦漢子顯然吃驚不小。
楊春不明白顏闊為何要自露身份,但見這長瘦漢子的吃驚樣,又湊了上來:“正是我家大頭領,你這小小的客棧掌櫃也知道震天龍之名?”
“小人朱貴,見過顏頭領,震天龍的大名早已傳遍各州各府,我日常間也到陝州進些貨物,故而知曉,更何況,顏頭領在水泊梁山所行所為,江湖各路好漢誰人不知。想不到能在這桑木小鎮上得遇顏頭領,實在是三生有幸。”朱貴朝著顏闊深施一禮道。
“呵呵,不用這麼生分,咱們還是兄弟相稱便可。”顏闊說道:“今日能到哥哥家裡借宿,也是我兄弟兩人的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