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漆黑一片,安靜得連掉根貓毛都能聽得見,按理說,這個時間的蔚青城應該在看書或者寫書才對。她啪啪地按亮了開關,只見一身灰色運動服的蔚青城一臉英倫風,哦,不對,是一臉不悅地坐在沙發上,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倨傲和冷漠,令美景由外而內地發怵。
“你又騙了我,岑美景。”
“我沒想騙你,是身不由己……對不起。”她迅速地穿好拖鞋往房間走,“你餓了吧,我這就換衣服給你做飯哦,很快的!”
她前腳進門,蔚青城後腳就跟了進來,美景嘿了兩聲:“就知道你要跟進來,這回我沒脫!快出去!”
蔚青城對她的指揮熟視無睹,徑直走到她身邊,拎起她包紮好的小羊蹄子,面無表情道:“你的手是我的,只可以讓我剁,這是誰幹的?”
她用另一隻健全的手抓住蔚青城的手腕晃了晃:“你的手在這裡,作家大人,我的手是長在我身上的,你一沒發票,二沒合同文書的,怎麼能說我的手是你的?”
“這樣呢,蓋個章,我的。”說完,他揪住美景的手腕在她的指尖飛快且草率地親了一口,“這邊一樣。”
說完,又抓起她的小羊蹄子,飛快地親一口:“見章生效。”
這個吻來得有些突然,如果這可以算作是吻的話。
美景整個人的狀態都非常像網路上流行的一張圖片——目瞪口呆。
房間的燈還沒來得及開,皎潔的月光佔滿整個房間,又剛好灑在矮矮的美景壓根擋不住的蔚青城的臉上,烏黑的發、明亮的眸,與這月色如出一轍的清冷深色,這一切都美輪美奐得剛剛好。
他太過自然與淡定,以至於美景覺得自己是被何培和餘寶珠嚇傻了才出現他親了自己的幻覺。
可是,她的小羊蹄子還真真實實地被託在他的手心裡。
如同受驚的小獸,美景的兩隻眼睛瞪得圓圓的,跟安了兩枚硬幣似的,應該是又囧又醜的模樣,蔚青城卻偏偏覺得這模樣挺好看的,很像兒子。兒子的眼睛就總是這樣圓圓的、亮亮的。
想到這裡,他便鬼使神差地用手指的指背蹭了一下她的臉蛋,又颳了刮她的鼻尖,最後,像撫摸兒子那樣揉了揉她的頭頂。
美景心中的一口氣分好幾段才喘完。
蔚青城眉心輕蹙:“你很緊張?”
美景深吸一口氣,哆嗦著點了點頭,換了誰都會緊張的吧……
“沒事,習慣了,以後就不會緊張了。”說完,他又捧著她的小羊蹄子蓋了一個章。
美景的大腦終於重啟了,她飛快地抽回手腕,滿臉凝重地向後退了一大步:“作家大人。”
“我允許你叫我的名字,或者隨便別的你喜歡的暱稱。”他將雙手插回口袋,目不轉睛地看著她,這眼神裡面好像還夾雜了幾分不可思議的深情。
“我、我!”美景結巴起來,“我就喜歡叫你作家大人!那個……這個隨便的!”
“那好。”蔚青城看似愉悅地點頭,“既然你這麼喜歡,這就是你的專屬暱稱。”
美景猛吸一口氣,不假思索地飛起腳掌,狠狠地踢在他的小腿上。
蔚青城沒有挨過打,更沒有挨過踢,這一腳的氣勢和聲響都有點大,以至於同時震撼了兩個人,以及一隻正在搖擺著肥碩身體進來討食的貓。
“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這麼潑辣?這算什麼?恃寵而驕?”
美景一腦袋問號,又飛起腳丫踹了他一腳:“你瘋了,蔚青城!什麼叫我以前沒這麼潑辣!我一直這麼潑辣,只是看在你這個留守兒童小可憐的面子上才不收拾你!我對付熊孩子最有一套了,我告訴你!”她換了一種更嚴肅的方式,單手叉腰,小羊蹄子在他面前點了又點,繼續說,“蔚青城,我警告你,我可不是好欺負的小姑娘,你剛剛的行為已經構成職場性騷擾,你再親我一次試試!”
蔚青城依舊保持著剛剛的姿態,只是表情看起來略微凝重了一些。
他不反擊,令已經進入戰鬥狀態的美景很是尷尬,當然,從她走進這個屋子裡就壓根沒有停止過尷尬。
雖然他有些過分,可她也過分,或者她更過分,她是一刀子直接捅進了蔚青城的心窩裡,他應該很討厭與留守兒童畫等號吧,誰會發自內心地喜歡一個人孤獨著呢……
“那個……我不……”她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
一直不怎麼按規矩出牌的蔚青城突然傾身過來,一個微涼濕潤的吻輕輕地落在她的唇上,又飛快地離開:“試了,怎樣?有什麼問題嗎?你也沒有原地爆炸。”
我呸!我馬上炸給你看!美景心一橫,連打帶踢地把蔚青城從房間裡推了出去:“沒有得到允許的吻都算耍流氓!你個臭流氓!文質彬彬的臭流氓!衣冠禽獸!”
鋪天蓋地的花拳繡腿打得蔚青城有些發蒙,他站在門外,一臉莫名其妙,低頭問腳下同樣一臉茫然的兒子:“不是她讓我再試一試的嗎?”
“喵。”
“其實她脾氣挺差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