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人走後,熱鬧了一陣的蕭家又平靜下來。蕭從玉本來還在閨學讀書,但親事定下來之後,便不再去閨學那邊了,只在家同葉氏學。然而蕭從玉畢竟才十三歲,雖則已經定了親,但還不必忙著準備婚禮和嫁妝,一時就閒了下來。
葉氏看不得蕭從玉悠閒的模樣,索性將自己名下的一個鋪子給了蕭從玉,叫她學著打理。蕭從玉也聽話,從那時起,心思便都放到了上面,畢竟是頭一回理事,倒是忙了好幾天,才將事情理順了,日子一晃就到了重陽。
重陽是菊花會的最後一天,也不是過了重陽就沒有菊花了,只是大規模的花展和花市是沒有了,所以這一日百花園也格外熱鬧,連大葉氏都下了帖子邀葉氏母女去看熱鬧。
雖然有先前樓塌的事情在前,但出了事之後,官府專門將百花園的房屋股都檢查了一遍,有安全隱患的,便都勒令修葺,這樣一來,菊花會的人氣雖有所下降,但依然十分熱鬧。與大葉氏約好了在百花園的天香樓見面,葉氏收拾妥當,便帶著蕭從玉出了門,直奔天香樓去。
天香樓的位置,在百花園的中央,從天香樓出發,去哪個方向都十分便宜,當然,也是最熱鬧的地方,天香樓的花宴可是滿京城都有名。
葉氏帶著蕭從玉到達天香樓時,大葉氏已經點好了菜,正等著葉氏母女,叫蕭從玉意外的是,已經是婦人裝束的趙思雲也在。
趙思雲見到蕭從玉十分高興,不等蕭從玉行禮就拉著她坐下,道:“我們姐妹之間,幾時計較這些了,快過來坐,我點了你喜歡的玫瑰鮮花餅!”
趙思雲出嫁之後,蕭從玉還是頭一回見到她,兩人本來就要好,見了面也高興,蕭從玉瞧她面色紅潤一臉喜氣的模樣,便知她在汝南王府過得是好的。先前聽說汝南王世子在百花園為世子妃建樓辦生辰時,蕭從玉還擔心趙思雲的處境,側妃雖說與尋常妾侍不同,但再貴重畢竟不是正妻,世子妃想要磋磨她太容易了,若世子對世子妃有那般的看重或者說討好,趙思雲的日子就更加不好過了。
趙思雲笑著給蕭從玉拿點心吃,絮絮叨叨的說起平常的趣事來,卻並不提汝南王府的生活,到底是蕭從玉有些放心不下,問道:“思雲姐姐,你在王府過得可好?”
“自然是好的。”趙思雲微笑著,“世子是溫和講理的貴公子,並不因為身份,就顯得倨傲,世子妃也是十分和善的,也不曾為難與我,你瞧,這不是難得過節,還放我出來玩嗎?”
趙思雲的臉上沒有絲毫勉強,語氣裡也是真心愉快的模樣,不止蕭從玉,葉氏姐妹兩個也都放心了些。大葉氏也露出笑容,道:“雲姐兒過得好,我們也就放心了。只是出嫁了畢竟比不得家中,世子妃和善,雲姐兒你也不能輕狂了,叫別人說嘴也是損了你的福報。”
“雲兒知道了!”趙思雲點點頭,表示自己聽進去了,“先前因為那小樓塌了的事,世子被皇上申斥了一番,雖不怪世子妃,但世子妃還是覺得愧疚,說什麼都不肯再辦生辰宴了,索性正好到重陽了,就放我們回孃家與親人團聚。本來是想回府去的,但時間本來就不多,爹和娘也不在府上,就求了嬸孃約姨母和玉兒妹妹出來,也能見妹妹一面。”
汝南王世子因為那小樓被申斥的事早就傳開了,旁人聽說還要替他委屈一回,不過是想討妻子歡心,弄點小把戲,結果就鬧成了這樣的大事。好在傷者雖然不少,但至少沒傷到人命,皇上將汝南王世子責罵了一頓,叫他賠償了受傷的人醫藥錢,也就罷了。
在天香樓用了午膳,趙思雲說想去荷園,蕭從玉便陪她去了,大葉氏姐妹不想走太遠,就在附近的園子轉轉,約好了蕭從玉兩個轉轉就回來。
這個季節早就過了看荷花的時候,別說荷花,這個時候去看,只有滿園子的殘荷。蕭從玉不大理解趙思雲跑去看滿池子枯枝敗葉是什麼心態,只趙思雲出來的機會不多,她說想去,便也就陪她去看。
相比起熱鬧的菊園和桂園,荷園這邊果然是一片枯枝敗葉,一路走來也沒見什麼人往這邊走。趙思雲倒是興致勃勃的往池子邊走,跟著她的侍女們連忙跟上去,生怕趙思雲出什麼意外。趙思雲見狀也不再往前走,走到池子邊便站住了,指了一個婆子,道:“給我摘些蓮子來!”
挨著水邊也結了些蓮蓬,這些荷花是用來觀賞的,蓮子並沒有人來採摘,通常都是隨它長著,到初冬百花園有人稀少的時候,才有工人來清理掉。趙思雲說要,也沒說自己採,那婆子也不問趙思雲摘蓮子做什麼,探著身子摘了一些來,剝掉外面的蓮蓬遞給趙思雲。
趙思雲捏著蓮子細細看了一回,就遞給身邊的大丫鬟梨花,道:“收起來,回去晾乾了,明年就種在咱們院子裡的池子裡。”
“原來思雲姐姐是來尋種子的呀!姐姐若想種荷花,讓人去尋些種子便是了,何必專門跑來這裡,何況那好的種子都是精心培育的,這荷花結的蓮子,怕是長不出來同樣的花呢!”蕭從玉順手摘了一個蓮蓬,剝出裡面的蓮子,乾乾癟癟的一顆,光是看一眼就不適合拿來做種子。
“沒事,若是種不出來,明年再來摘一些便是,總能長出好的來!”趙思雲手裡捏著一顆蓮子把玩,像是嘆息一般,道:“難怪沒人來收,這蓮子既不能拿來做種子,也不能拿來做藥或是煮湯,實在沒什麼用呢!”
蕭從玉總覺得趙思雲這話有什麼深意,只是趙思雲很快又恢復了明媚微笑的模樣,彷彿剛才那轉瞬即逝的傷感,只是讀詩念詞的一時共情一般。
“好了,玉兒妹妹,咱們也回去吧!”滿池子枯枝敗葉的荷花池確實沒什麼可看的,趙思雲摘到了蓮子,也沒有多待的意思,直接便轉身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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