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一愣了愣,似乎思慮了很久,才緩緩點頭道:“好。”
我其實不清楚老爹為什麼要特地把我叫到大興宮去談論流民和科舉的事,但很快便有了答案。
六月初,先是之前被改封為趙公的李世民被封為秦王,然後留守晉陽的李元吉被封為齊王。
而我則什麼王都不是。
世子府的人卻都很開心,他們紛紛猜測之所以不封我為王,指向性十分明確,因為我是要做皇太子的人。
子閔則雲淡風輕地繼續在雅舍陪我納涼。
其實他們不說我也十分清楚,這一天遲早會到來,我從來到這裡開始,就註定有一天會成為大唐的開國太子。
歷史也許會百轉千回後不再是它本來的面目,但是結果卻是早就註定了的,儘管此前有宇文智及和李世民不懷好意的刺殺,我並沒有死;老爹曾猜疑,我卻並未失寵。
也許是有所憑恃,這一切都似乎都理所當然,我從來沒有擔心過變數。在其他人眼裡,我便被傳成了寵辱不驚的謙謙君子。
其實心虛的很。
果然不出所有人的預料,老爹冊立我為太子的詔書在幾日後便下達。
這天我穿戴著繁重的禮服,到大興宮接受冊封,子閔陪我同行,她被冊立為太子妃。
滿朝文武都向老爹和我道賀,只有李世民和最初便追隨他的劉弘基和長孫順德,基本上沒什麼表示。
我觀察了很久,李世民其實並沒有什麼怨言,至少在表面上,他的樣子做得十足。
而我在這方面,實在是一個自欺欺人的人,自從他那日拉著我一起去祭拜了母上大人,我就覺得他應該對過去的所作所為有所反省了。
世子府搖身一變,成了太子府,我成了名義上尚書省的最高長官,被任命為尚書令。
朝廷的一切法令,皆由我先裁奪,再遞到老爹面前。
做了皇太子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拜訪一位長者——被老爹任命為太子詹事的李綱。
他從前也輔佐過楊勇,品行端方,為人正直,老爹任命此人來輔佐我,我並沒有異議。
因為韋挺被調去做了民部尚書,對關中地區的人口做一次調查,禮部尚書的職務,便由李綱來擔任。
我才到李綱的府門前,打量之下,卻不由得想起與若修成親的時候。
那天我打馬來到許善心的府門前,也如這扇門一般,不事雕琢,門庭暗淡,絲毫沒有禮部尚書府的樣子。
進府之後也是一樣,李府實在簡樸得很。
李綱見皇太子登門拜訪,親自到二門前迎候,我恭恭敬敬地朝李綱拱手一揖,道:“有勞尚書親自迎候,建成此來,為請尚書出任太子府詹事,還請尚書日後多加指點。”
李綱聽了微微笑著扶起我道:“太子殿下言重了,微臣自當盡力。”
我抬頭一看,卻見李綱身後站著一位身著白衣的中年人,目光炯炯,一臉笑意地看著我。
不是王珪是誰?
我愣了半晌,連李綱請我到廳中去坐的話都沒聽清。
王珪卻朗聲笑道:“多年不見,太子殿下穩重得多了。”
我拱手笑道:“建成正要找尋先生,不知先生竟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