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要埋怨子閔把什麼事都告訴了三娘,但是轉念一想,她也被認為是與我同流合汙,受的委屈可比我大得多。可她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我身為大哥,竟沒有這個小妹的胸襟,實在慚愧得很。
她“哼”了一聲,又斜眼瞥了瞥李世民。
我輕聲道:“三娘,等今日議事之後,大哥向你賠罪。”
三娘笑著扯了扯我的衣袖,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老爹已經從裡面轉了出來。
他環視眾人,緩緩地坐到主位的坐榻上,道:“今日集會,諸位想必已經知道,為的正是一個月前的洛陽兵敗之事。世民,你先說說,十萬大軍,為何竟折損半數有餘?”
面對老爹的質問,李世民並麼有放在心上,他當然不敢明目張膽地說老爹命他撤軍的決定是錯誤的,仍然照著劉文靜信上的思路說了一遍,對答如流。
說完還不忘冷眼瞟了瞟我。
老爹聽完他的話,並沒有大的反應,只道:“許世緒,把人帶上來。”
許世緒聞言出去了,沒過一會兒,一個五花大綁的人被押了上來,三娘好奇地瞅了瞅這個人,我卻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見了此人,臉色由驚轉疑,接著露出一絲懼意。
那人被押到殿中跪下,老爹道:“玄真,你替我來問。”
裴寂聞言出列,站在那人面前,問道:“姓甚名誰?”
那人毫無懼意,只冷冷地答道:“顧尚。”
裴寂又道:“為何私自離營?”
顧尚冷笑一聲,道:“裴長史,小人老母在京城,身染重病,小人也是不得已啊。”
老爹聽完“哼”了一聲道:“如此說來,你倒是一片孝心。”
裴寂又道:“那洩露軍情之罪,與你無關了?”
顧尚換了一副諂媚的表情,舔笑著道:“小人不知道什麼軍情,何來洩露之說啊?”
他張口便是小人,聽在我耳中卻覺得十分奇怪,這個人表面上也不像是個憨厚老實的窮苦人家子弟,言語之間雖然已經極力掩飾,可乍聽上去卻仍然是頗通文墨。
發現這一點的人當然不止是我。
老爹看著顧尚,冷冷一笑,道:“唐臨,你在何處見過他?”
我留心觀察李世民的反應,發現他聽到唐臨的名字時身體猛烈地抖動了一下,想來在他看來,唐臨已經死了。
唐臨從老爹身後轉出來,冷冰冰道:“若非有人偷襲,我那日便抓住了你。”
顧尚眼珠一轉,又笑道:“這位……這位將軍,小人從未見過您哪。”
唐臨一步步邁下臺階,抽出手中的劍,老爹在一旁看著,卻並不出言阻止。
顧尚見唐臨來勢不善,跪在地上連連朝後退,卻因被綁著行動不便朝後仰去,倒在了地上。
唐臨的劍指著他的胸口說道:“你果真沒見過我?”他說話之間手腕一抖,竟在顧尚胸口劃了一道。
顧尚的衣襟被劃破了,恰好露出了胸口。
唐臨繼續道:“你胸口被我踢了一腳,留下一道……”
顧尚道:“將軍,小人這是……”
唐臨冷冷地打斷了他,“我知道你會狡辯,說這是你自己不小心碰傷的。可你仔細看看,你的胸口,分明留下了一個‘恪’字,難道也是不小心碰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