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述倒是很大度,沒有跟許善心一般見識,但是他的兒子就不同了——宇文化及對他們這些事一向不太關心,宇文士及聽說又是個彬彬有禮的讀書人,只有這個排行第二的宇文智及喜歡鬧騰,過了那麼久終於尋了個錯處把許善心給彈劾了一頓,這又正好合了楊廣的意,就這樣,許善心就被關進了大牢。
我找丁程問了情況,他說許善心力勸楊廣以仁義為先,赦免那些遭到牽扯的無辜百姓。
原來在新年伊始的時候,有人在洛陽意圖造反,在端門起事,結果剛好被齊王楊暕給碰到了,他到那裡去僅僅因為皇子的身份,卻因為這件事立了功,楊廣對他的態度好了很多。
為了讓楊廣高興,楊暕將洛陽城裡裡外外都查了個遍,凡是言行稍微有點不對的人都要被抓起來問罪,一時之間洛陽人心惶惶。當時隨駕的許善心就向楊廣指出了這一點,請求楊廣寬大為懷。
楊廣怎麼可能聽?他不但鼓勵楊暕繼續進行清洗,還把許善心罵了一頓。
可是許善心傻,被楊廣罵了也不改直臣本色。他獲罪的另一個原因恐怕是引起了楊廣的反感。
這件複雜的事說起來其實很簡單,如果只是惹到宇文家還好,現在連皇上都討厭他,恐怕就不好辦了。
我想了想,又想到了宇文化及。
可是想到他我就想到宇文智及射我的那一箭,如果我去找他,他是會幫我還是不會呢?再怎麼說宇文智及是他弟弟,親情還是很重要的。
我在思考這件事情的時候,若修卻並不知道,她一心要我靜靜地陪著她,一邊讓我給她講在突厥的事。
我又被關在了唐國公府出不了門了。
若修整天拉著我,比當初杜殺的看管還要嚴,我又不想讓若修擔心,只好在唐國公府轉圈圈。
許善心的事我們並沒有擔心多久,因為有一個人向楊廣進言,勸楊廣不要和許善心這個老頑固一般見識,楊廣居然聽進去了,這個人就是高士廉。
過了沒幾天有信自洛陽來,是李玄霸寫的,說他要回來。至於原因,則是因為他的師父——彥琮禪師病逝了。
我聽到彥琮病逝的訊息時反應了半天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卻無論如何也不是太敢相信,他在我的印象中是個年紀不大的和尚,慈眉善目,也有一副莊重的面容,這樣的人竟然會如此早逝?
雖然我和彥琮已經好幾年沒有往來,但偶爾也會通通書信。他給我的最深的執念其實是關於若修。
好多年前自從認識了彥琮,每次去大興善寺都要去看望他,最開始是因為好奇,他不但不因為我在觀音面前許的邪願而認為我不正派,反而覺得能夠大方面對自己的內心是一種境界,他曾說過這便是虔誠。
我後來帶著李玄霸去大興善寺是為母親祈福,那時候我還沒有成家,不知道在佛前的許願會不會靈驗……而且那時候我只想再見見若修,和她成親的想法都不敢有。
可是後來這一切都成了真的,我不知道去大興善寺還過多少次願,彥琮卻已經住進了洛陽的上林苑。後來的偶爾拜訪也沒有機會再詳談。
他就這麼去世了……我有一次對佛產生了隱怨,如果佛真有靈,像他這樣一個得道高僧,為什麼會如此短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