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吃完飯,岑野說要去睡個午覺。但許尋笙覺得,他肯定睡不著。
她走到臥室門口,輕輕擰開門,只見一室黑暗,窗簾拉得很緊,一點聲音都沒有。她輕手輕腳走到床邊,只看到被子裡一團人形。她小心翼翼掀開被子,也躺進去。
於是這個午後,這個寧靜黑暗的時分,只能聽到兩人都很均勻輕緩的呼吸聲。
許尋笙躺了一小會兒,就感覺到身邊人動了,岑野把她抱進懷裡,在耳邊低聲問:“你跑來幹什麼?”
“陪你。”
他說:“我沒事。”
許尋笙把頭靠在他懷裡,只是不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岑野終於開口,帶著幾分自嘲的笑意:“一開始新聞出來,我都是當笑話看。我和鄭秋霖?八杆子打不著的男女,這不是扯淡嗎?”
許尋笙靜靜聽著。
岑野說:“前兩天我甚至連宣告都懶得發,我想人正不怕影子斜。娛樂圈還有比我更潔身自好的人嗎?我和你複合之後才**,好不好?”
許尋笙心裡有些發酸,又有點想笑。
“可是現在,發宣告好像也沒太大用處了。”他說。
許尋笙立刻說:“有用的,該發的,還是要發。但求問心無愧。”
岑野卻不置可否,黑暗中,她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他很是譏諷地笑了聲,說:“笙笙,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回想過去的這些年,自己努力奮鬥,努力寫歌,唱得嗓子都啞了。其實就像個傻~逼。你努力地去向那些人證明,證明自己是個不錯的人,是個有才華的人。可轉眼呢,你成為了他們的笑料。一個人黑白不分,冤枉了我不要緊。反正我一直也有很多黑粉。可是現在,成千上萬的人一起跑來冤枉你,言之鑿鑿好像看到了我爬鄭秋霖的床。你說他們滿足的是什麼,滿足的是自己的正義感,還是把我踩在腳下的快~感?”
許尋笙說不出話來。
只聽他冷冷地說:“還有很多人,在你當紅時,什麼甜言蜜語都說得出來。你知不知道,雖然我和粉絲保持距離,但是我……是真心待他們的。我只怕自己做的不夠好,讓他們失望。我覺得自己何德何能,被他們不求回報的愛著。每當想到這一點,我就覺得自己做的還遠遠不夠,得到的卻太多。甚至包括和你的事,其實我本來可以不管外界怎麼說的。但為了最小的引起風波,讓他們都能接受和理解我們,我一步一步,做了很多事,本來,一切都鋪墊得好好的,我以為可以兩全其美……但是現在,你都成為了他們攻擊我的把柄。
明明就是憑空捏造,一波波黑水往我身上澆。當初那些獻殷勤的人,現在在哪裡?口口聲聲叫囂著脫粉,還要每天來我的微博討伐,生怕和我扯上關係。我覺得自己……真的是太傻了!”
許尋笙在黑暗中摸著他的眉骨他的下頜,說:“不是這樣的,你一定都不傻,真心才能換來真心。那些趨炎附勢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也不是原來真心喜歡你的人。真心喜歡你,喜歡你音樂的人,不會不懂你。分明還有很多人在支援你。你看到沒有,至少你的後援會長黑土,每天被那些網友罵的最慘,還在堅持轉發好多條支援你的訊息,轉發支援她的人也很多很多。你還沒有輸,還有很多真正愛你相信你的人,在為你努力。”
他悶悶地答:“我知道。”
忽然間,他用力狠狠一下,捶在床上,說:“我只是這輩子,還沒被人這麼冤枉過。老子心有不甘,恨得要死。”
許尋笙知道他性子烈,但現在他肯說出心裡話,肯坦承自己的脆弱和頹廢,她卻比之前心安了幾分。待他這麼悶悶地呆了一會兒,呼吸似乎平緩了幾分,許尋笙探身,爬到了他身上。
他躺在那裡,任由她爬著,沒動。
許尋笙摟著他的脖子,說:“小野,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說。”
“尼采說的,尼采知不知道?”
“喂,我不是文盲,也讀過大學的。雖然和你的名校沒法比。”
“唔……”許尋笙柔聲說,“尼采說過一句話:當你飛的越高,你在那些不能飛翔的人眼中,就越渺小。小野,現在你也是一樣的。有些人,總是喜歡把那些自己不能夠到的人,看得很低很低。這樣,才能滿足他們渺小的快感。可是他們對你而言,一點都不重要。
而且那些人,畢竟只是少數。其實現在很多人,只是被網上的訊息矇蔽了。說實話如果我不認識你,隨便看看網上的訊息,大概也會信以為真。如果我們自己都不具備判斷能力,其實也沒什麼好責備別人的。我們這個時代太快了,太浮躁了,我們在裡面,都身不由己。各種訊息都那麼快地朝人們湧過來,明辨是非沒有那麼容易。不是人出了問題,是時代和環境出了問題。所以,我才總想活的比這個時代慢一點,退到自己的一個小角落裡,安靜的活著,你明白嗎?
但我們既然踏入了娛樂圈,我覺得就要去面對這一切,接受這一切。哪怕遇到不公正的待遇,也要堅守自己的信念。甚至有可能的話,去改變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