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以為老鴇是比較有所儲存的,本是來檢視下裁皮螂巢穴的位置的,但一看到妖冢,或許是他作為一個盜妖人的本能,下意識地就直接要下冢。
唐海棠看了眼老鴇,沒有作任何的反應,只是點了點頭,默許。
我這個剛剛入行的愣頭青自然是沒有什麼決定權的,畢竟人家是老手,經驗比我豐富多得多,應該是知道什麼冢可以下什麼冢不能下。
於是,老鴇解開了面前的那個揹包,裡頭全是一些七七八八的玩意兒。我也叫不上名字來,只是覺得稀奇,清楚這些東西都不是普通的。老鴇在裡頭摸索了好一陣子,從裡面掏出一枚黃銅色的銅錢。我認識這個是什麼,五帝錢。
所謂五帝配五行,坐有天地陰陽五行之精華,可解六神無主之缺陷。五帝錢在盜妖冢這行裡,具有擋煞辟邪的作用。
老鴇手持著那枚五帝錢,跪在那個冢眼前,伏身,用粗厚的手掌撫去上頭還殘留的塵土,像是擦拭著一面明澈的鏡子一樣。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花眼,我總覺得冢眼上的那個眼睛圖案似乎在眨動。
擦拭乾淨後,老鴇把五帝錢用兩根手指銜著,放在了冢眼上面。此時他的面容變得嚴肅,呼吸也放慢了許多,整個手的筋肉像都是緊繃著的。在吐了口大氣後,老鴇的那隻手開始在冢眼上滑動著,帶動著五帝錢。
隨著移動,五帝錢在冢眼上劃出了一道道痕跡。我看見這道道痕跡的四周圍都冒出了紅色的鮮血!好像這是一條條裂開口子的傷疤。我還記得奶奶說的,這冢眼是妖氣形成的,時間久了也會修成道行,算的上是一隻由氣形成的“小妖”,但凡是妖,都會畏懼陽氣,而這五帝錢恰好就是陽氣重的物件。因為冢眼是氣,無法被殺死,所以盜妖人藉助這些鎮邪的東西使其眼睛強制睜開。
老鴇拿著五帝錢在冢眼上不斷地劃出痕跡,那道道痕跡慢慢地組成一個字元:鎮!
當這個繁體字的最後一筆收筆的時候,就聽冢眼上傳來了呲啦的一陣響聲,像是石板裂開了的聲音,緊接著,整個冢眼開始不斷晃動起來!
“後退。”老鴇起身道。我們三人都往後退了好幾步遠。
只見那冢眼晃動的動靜愈發的激烈,似乎一條丟在熱水裡的魚,同時,繞在它四周圍的泥土開始不斷地往外圍散開!過了大概四五秒,我注意到那塊冢眼竟然在不斷地下沉!似乎底下有股力量在拖著它往下墜一樣!隨著冢眼的不斷下沉,地面上慢慢浮現出一個寬大的洞口來。
又過了十來秒的時間,所有的聲響終於都消失了。
老鴇也不怕,直接是朝著那個浮現出來的洞口走去,我和唐海棠見沒有什麼動靜,也跟了過去。站在邊緣附近看,這個洞口黑漆漆的,洞口大概有井口的大小,塞得進老鴇這個胖子還綽綽有餘。但看不清有多深,奇怪的是就算上頭有著月光照著,仍舊是黑得半點亮光都看不到。
“怎麼這般黑?”老鴇也是納悶,低估。隨後他從地下撿了顆石頭,又從揹包裡拿出一張破舊的布鍛來,把石頭包住,劃了根火柴點燃布鍛,丟入了洞裡。這個是從盜墓那學來的方法,看看火會不會熄滅,如果沒有熄滅就說明這洞底下有充足的氧氣。
老鴇這麼一丟,總算是探清這個洞口有多深了。實際也就一米高些,下頭是岩石塊,我們三人都可以輕易踩到底。火在洞底燒的旺盛,許久才慢慢熄滅,看樣子裡頭的空氣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老鴇又從包裡取出一盞煤油燈。這個東西在我們村算是好多人半輩子都見不著的稀罕物,用洋油,有玻璃罩,燒的時間長不易熄滅,當時很少有人買得起,城裡的大戶人家倒是常見,沒想到老鴇還有這好東西。老鴇將其點著,然後朝著我們使了個眼色,接著自己就扶著邊跳了下去。唐海棠也是挽起腰間的衣服,一踮腳,直接一個箭步跳到了洞底,十分的輕盈,好似蜻蜓點水一般。我也緊跟其後跳了下去。
老鴇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塵灰,提著煤油燈抬起手來,想要借光看清這裡頭的情況,但是剛一抬手,整個人就愣住了。
煤油燈的光線照亮了這個地方,裡頭的樣子展現在了我們的視野裡,當我和唐海棠看到後,也是楞:我們的四周竟然全都是紅漆的棺材!許許多多的,密集地擺放!像是一個圈子一樣把我們三人圍在了中間!
仔細看,那些紅漆的棺材木上閃著打蠟了一般的光,陰森森的,像是紅色的蠟燭油結成的大大的塊,剔透得可怕。
再看我們現在的位置,處於一個廂房大小洞穴裡,除了我們站著的那個中間位置,都被那些棺材給佔了地。
“操!怎麼這麼多副,棺材店嗎這是?”老鴇驚訝。
“是葬奴坑。”這時候唐海棠突然在後頭道。她低著眉,臉色平靜。
老鴇聽後,臉上露出了恍然的表情,看樣子他也是知道這個詞的。不過對於我這個愣頭青來說,完全是一頭大霧水,搞不清楚他們說的是什麼。
唐海棠見我這副傻楞的表情,微笑,解釋道:“這葬奴坑實際是盜墓的行話,也就是古代奴隸時期,奴隸主死後會把自己的奴隸拉去一同陪葬。妖是有人氣的,它們的一些行為很像人,就如同這妖裡頭也存在君主部落,也存在奴隸主和奴隸的關係,這裡說的葬奴坑就是指奴隸妖被埋葬的地方。”
聽她這麼一解釋我倒是對這個葬奴坑有所瞭解了。看樣子這妖除了有法力,其他的和人也是差不甚多的。我左右掃視了下,這棺材大概也有二十來個,那這麼說,也就是這個洞穴裡有著二十來只妖的遺骸了。
不過老鴇倒是滿臉的失望:“白忙活了,這地方看樣子不是魑魅婆的冢,我剛才還不如去山上抓只野兔烤了吃,小爺我肚子都餓塌了。”
老鴇這抱怨話還想繼續往下說,卻聽道一陣莎莎的動靜,像是風吹落葉的聲音,在整個洞穴裡盪開。
莎莎莎!
“什麼聲?”老鴇驚。
我站在原地,臉上出現了一絲驚恐,用手直挺挺地指著對面:“棺材,棺材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