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還是容貌的事。
自從新年伊始,餘芊就開始一個勁地在柏小妍耳邊說,女大十八變了。而柏小妍有時忘記帶上帷帽在康寧城中走動的時候,也會有看呆了的男子,痴痴地跟在柏小妍身後。可大概是一直看著自己的臉是緣故,柏小妍知道自己漂亮,卻並不知道究竟是有多漂亮。
所以她對才入宮就洶湧不斷地向她湧來的流言感到莫名其妙,想著難不成是宮中的人已經知道了她的目的?其實,就是因為她的容貌。若是柏小妍依舊是一副囂張跋扈的模樣,哪怕再美,也不會讓人太忌憚。可現在的柏小妍確實溫柔的緊,這種溫柔讓她多了一種獨特的魅力,會讓人在不自覺間被吸引。
“魏姑娘又可否再說一下,我方才問了什麼。”
似乎是被柏小妍突然的情緒轉變給嚇到了,魏寧怔了怔,那種自信感蕩然無存,“尹姑姑問的是,可從這畫中看出了什麼。”
“所以呢,魏姑娘,你是從這畫中的何處看出來,這畫是我作的。”柏小妍淡淡地問道,若方才她的態度還是和煦如春日的話,現在就是淒涼如深秋了。
“小女……”魏寧遲疑著。果然能成為教引女官的人,都不是好唬弄的,而柏小妍尤其,魏寧知道她這是碰上個難搞的了。柏小妍明明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卻還這麼問,顯然是在為難她,魏寧想了想,鎮定地說道:“小女雖算不得縱覽眾位大師的畫作,卻也熟知他們的畫風。”
魏寧這般說著,就抬起了頭看向掛著的畫軸,心中的自信感又慢慢膨脹起來,“此畫不僅有徐子苓大師意在寫實的畫風,也有茅亦然大師重氣韻、輕格律的畫風,兩者雖有些矛盾,但在此畫中卻結合的極好。不過眾所周知,這兩個畫派之間素來不和,想來作此畫之人應該並不是這兩個派系的人。而看此畫,下筆流暢,應不是不知這忌諱的初學者,那麼這畫就應該是畫者無聊所作,想到了什麼,便畫了什麼。”
說完後,魏寧才準轉回頭看向柏小妍,“既然是無聊所做,畫者也就不會讓此畫流傳出去,故而,小女覺得,尹姑姑便是作這畫的人。”
柏小妍歪著頭,魏寧此前的表現,可以看出她是個極謹慎,也很沉穩的人。既然她都已經知道自己是在針對她了,為何還要答的這般魯莽?
“這便是你們三人想說的話?可還有人想要再說些?”柏小妍慢慢地眨了眨眼睛,她沒有告訴魏寧她說的對還是不對,而是揭開了桌上一直蓋著的綢帕,那下面是三個茶盞,“若是沒有,那我便要根據你們的回答做出評斷了。”
這次仍舊是趙初菡最先反應了過來,也仍舊是自信地搖了搖頭,而魏寧則是一副探究的表情,最後被魏寧的話繞的暈暈乎乎的鄧夢璇也後知後覺地搖了搖頭。
“很好。”柏小妍坐了下來,指了指桌邊剩下的三個凳子,示意她們隨便選個位置坐下。
“那便從趙姑娘的回答說起吧。”對於這位次,三人並沒有產生爭奪,按著身份就坐下了。柏小妍看著坐在自己左手邊的趙初菡,將其中一個茶盞推到了趙初菡的面前,“趙姑娘的回答就如這一杯竹葉茶,堅信你第一眼所看到的,此後再不動搖。不過這樣的性子太過剛烈,容易被人利用,更容易被不入流的法子給害到,趙姑娘可有遇到過這樣的事?”
“而魏姑娘就像這一杯紅梅茶,既相信自己所想,也千方百計地想要說服別人,相信你所想。”說著,柏小妍就將茶盞放到了魏寧的面前。“可是啊,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魏姑娘若是再這般執著下去,只會讓人不喜。更有甚者,會讓人記恨上也說不定。”
柏小妍看了看面前的最後一個茶盞,拿起來放在手心,細細地看了許久,直到鄧夢璇終於忍不住抬起了頭望向她,柏小妍這才笑著將茶盞推到了鄧夢璇的面前,“這是荷花茶,荷花象徵著無邪,鄧姑娘,你覺得你與這盞茶,可相像?”
鄧夢璇沒有料到柏小妍會這般問她,才揭開了杯蓋的手就頓在了半空中,濃郁的荷香撲鼻而來,鄧夢璇吸了吸鼻子,逼退漫上心頭的委屈。這位尹姑姑,為何只對她這般嚴厲?不過鄧夢璇也只敢想想,咬了咬唇,她低聲說道:“小女覺得,不像。”
“不像啊——”柏小妍說著,拉長了聲調,“那可真是不巧了,不若鄧姑娘自己說說,感覺什麼茶與你最為相配,下次,我也好有準備。”
“丁香。”出乎意料的,對於柏小妍的這個問題,鄧夢璇卻是想都沒想地就答了出來。只是脫口而出後就一臉的懊悔,拿著茶盞的手漸漸地泛起了白色。
柏小妍見狀嘆了口氣,她大概知道鄧夢璇為何會選丁香了。
丁香花是一種白色或淡紫的小花,常常不為人們所注目。很多人都覺得丁香花不好看,大概是太過素雅,一點也不鮮豔奪目。不過,雖然作為花來說,丁香素裝淡裹了些,但作為藥材,用處可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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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小妍看著鄧夢璇戰戰兢兢的,一副擔心不已的模樣,也就沒有追問她為什麼會說是丁香,而是話頭一轉,慢慢地說道:“今日雖說是賞畫,可也不僅僅是賞畫。在宮中,你們要學會玲瓏八面,說著這個,想著那個,千萬不能讓別人覺得你們愚鈍不開竅,也不能讓人從你們的話中挑出刺來。”
“可明白了?”見三人沉思著,柏小妍淡漠的臉上覆又有了淺淺的笑意,柔著聲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