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知道小湯山在北邊,可這馬車朝著大太陽的方向走,這時候是清晨,這不是東嗎?
她有心要問,可顧至騎馬跑得飛快,她連個影都捉不著,只得作罷。
周琳琅在某種程度上是既來之則安之的性子,枯坐無聊,她看了會書累了,索性歪著靠著隱枕小憩養神。
馬車直走了一天,中午的時候找了家小酒館,要了四個菜一個湯,都不是什麼山珍海味,不過是尋常菜色,一行人草草吃罷,就又趕路。
周琳琅問了顧至一句:“咱們這是去哪兒?”
他沒個正形,笑眯眯的道:“放心,不會把你拐了賣掉。”
氣得周琳琅只能狠狠白他一眼。
在外頭人多嘴雜,她也就沒多問。車越往東走,地界越寬,人煙越來越稀少,只能看見大片望不到頭的良田。
天快黑了,這才到了一處莊院。
車夫叫停了馬,車簾掀開,顧至站在車邊,徑直伸手對周琳琅道:“我抱你進去。”
周琳琅坐了一天馬車,端的是腰痠腿疼,當下也沒矯情。多少有點自欺欺人的意味。此時天已經黑透了,又沒別人,都是她和他的貼身得用之人。
再說就算有外人,彼此都不知道對方是誰,便是笑話她也不計較。
這莊子倒是不大,不過挺精緻,四進院子,栽花植草,竟有幾分鄉村野趣。
顧至把周琳琅抱進去,放到榻上,道:“我叫人打熱水,你先泡個澡,有什麼事明天再說。雖說提前打過招呼,但不知道是今天到,所以東西準備得不夠充分,你得多等一會。”
周琳琅這會兒才問他:“為什麼聲東擊西,跑到這來?”
顧至道:“來不能白來,你一邊養病,一邊學點東西。”
周琳琅是真怔了:“學什麼?”
顧至哈哈大笑,道:“要學的可多了,生火造飯,你會嗎?養雞喂鴨,你行嗎?種地種花,你成嗎?最後一件最難,生娃養娃,你有經驗嗎?”
顧至雖是笑談,可週琳琅還真不敢說自己都會。
她當然白了顧至一眼,心裡卻在琢磨,顧至不會無的放矢,肯定有他自己的打算,如果沒別的事就算了,如果真是叫她學這些……
她也是願意學的。
說好聽的,她這叫居安思危,顧家這棵大樹雖說挺大好乘涼,可畢竟不是顧至當家,不定哪天他和顧二老爺撕破臉,他贏了倒還好,可他要是輸了呢?定然是要被人掃地出門的。
那時他一文不名,一窮二白,一無是處,兩人可不就得過捉襟見肘的苦巴苦業的日子?
她多學些,到時也不至於凍餓而死。
說不好聽的,她這人就是軟耳朵,別人說什麼,除非是涉及到她的原則和底線問題,否則她就能無限制的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