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等周琳琅問，便道：“我沒事，盡管心裡挺難受，但也知道這是早晚的事。三哥他……這樣也好，免得還要拖著病體，為我四處奔走。我不後悔，這毒瘡早晚得挖。你也別擔心……”
他忽然咧了咧嘴，道：“我還沒娶妻生子，還沒給顧家留下香火，就這麼死也太可惜了。”
周琳琅白他一眼，道：“你要是想娶，早就娶了，別說生一個兩個，這會一串也有了。”
“你當我是豬啊？說配種就配種？”他倒開起了玩笑，隻眼裡的紅血絲出賣了他的輕松，他道：“也許不娶，就是為了等到你。”
周琳琅不接他的話，只道：“既然你沒事，那我就放心了。”
顧至突的道：“你倒好意思的。”這話裡到底帶出了幾分不滿和委屈。
周琳琅坦然的道：“為什麼不好意思的？我不聞不問，就真的是無情無義嗎？你怎麼知道我就能活得那麼安然舒服？”
顧至道：“那你來看看我也好。我不需要安慰，可我想找個人靠靠。”
周琳琅半真半假的道：“我現在不是來了？不是說你捱了家法嗎？傷好了？”
顧至搖頭：“打得雖說重了些，可我早就叫人知會了祖母。我又不是從前，他也不是，怎麼可能讓自己白捱打。”
周琳琅沉默了一瞬，到底還是問：“陛下的心思，到底是怎麼樣的？”
顧至笑了下，道：“無所謂，他愛怎麼想就怎麼想，至於他怎麼做，我也不在乎。”
周琳琅只悄悄的瞥了他一眼，就垂眸道：“嗯。”並沒過多的詢問，也沒安慰。
她問顧至：“我能幫你做點兒什麼？”
顧至道：“不用，說句不瞞你的話，三哥的身後事，早幾年就一直都準備著的，如今不過是按部就班，還用不著你跟著受累。再說……”
他不懷好意的瞅著她：“要是你早些跟我成了親，現在倒也算得上名正言順，可誰讓你非得不同意呢，你倒以什麼身份幫忙？”
周琳琅不理他，道：“既然沒別的事，那我就先告辭了。”
顧至跟著起身，將她送到門口，又道：“謝謝。”
一句話說得周琳琅莫名臉紅，低頭道：“我又沒幫上什麼忙。”
“你能來就是大忙，我心裡正悽惶，想要見你，結果你果然就來了。”
怎麼三句話就沒個正形？
周琳琅不理他，徑自轉身。顧至沒動，在她身後道：“過了三哥的頭七，我就要走了。”
看來他是真的不在乎陛下是怎麼想的，又打算怎麼做。
周琳琅蹙眉道：“若陛下一力主張議和，你去了不也是要無功而返嗎？”
顧至呵笑一聲，道：“本來我是不想摻和的，跟著三殿下去，也是因為答應了三哥，如今我反倒真的想幹點兒什麼事出來，我就是要讓他知道，從前他錯得有多離譜，如今年紀大了，越麼老糊塗。”
這個“他”竟是指的當今陛下。
周琳琅沒大呼小叫的叫他閉嘴之類，只抬眼朝他望了兩眼，點點頭，道：“我等你回來。”
好像她對他十分相信，他打算要做的，不管對錯，她都會無條件的支援他。又好像她很相信他能說到做到，總會有一番做為，且會平安歸來。
顧至忽的伸手，從背後抱住了周琳琅。
周琳琅並沒失態尖叫，反倒拍了拍他的手臂。
顧至低笑道：“我好像揀到寶了。”鳳山下，他不經意間的一個援手，原來真是老天饋贈給他的禮物，是此生至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