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季昭回神,問:“是誰?”
他這些日子病著,也不知拒了多少前來探望的人。
小廝道:“是,周家五公子。”
周玉瑾?他來做什麼?
祁季昭沒多想,道:“怎麼還愣著,趕緊把他請進來。”
“可是爺,您的病也才好。”
祁季昭揮手:“早就沒事了,我的身子一直都這樣,再養個百八十年也不過如此,快去請他進來。”
周玉瑾很快進了門,步履匆匆,一臉憂急,進門也沒細看祁季昭的臉色,上前匆匆行了一禮,便面帶急色的道:“祁三哥,你快救救我三姐姐吧。”
祁季昭愣了愣,問:“怎麼了?”
為什麼要用救這個字眼?她不是……已經嫁人了麼?難道說,嫁過去的日子不太好過?就算是這樣,自己可有什麼立場去救她呢?
周玉瑾看他猶豫,又急又痛,哇一聲就哭了出來:“我三姐姐被我祖母賣給人做妾了。可我去孫家問過,人家說根本沒有什麼姓周的姨娘,還威脅我說再敢登門尋釁,要告官府說我擾民……我三姐姐一個大活人,出了周家門總有去處,明明是孫家,可他們為什麼不承認?是不是他們謀害了我姐姐?”
祁季昭腦子裡就是轟隆一響。他本就心計甚多,從前是當局者迷,這會兒那些沒想通的就一下子都明白了。
周家想把周玲瓏許給顧至的心思一直都很熱切,偏偏顧至和周琳琅一直有來有往,但凡是個有心思的人也會把周琳琅當成眼中釘肉中刺。
對於周家這種為了一己私利便不擇手段的人,用腳趾頭想也能想像得出她們為了除掉周琳琅這個攔路的阻礙,會做什麼。
什麼早就許了親事,嫁了人,都是謊言,都是騙子。她好好的周家嫡女,竟然被人賣去做妾,甚至如今生死不明……
都怪自己糊塗,居然因此還病了這麼長時間。
祁季昭臉色發青,身子有些顫抖,想起身吩咐來人,卻一口血噴出來,整個人撲通一聲摔下去。
周玉瑾都嚇傻了。
他哪兒經過這種場面,那麼人高馬大的一個人,說倒就倒……他駭得臉色發白,立刻撲上來:“祁三哥——你別嚇我啊,我錯了,我不該求你幫忙的,來人啊——”
駭的聲兒都變了。
祁季昭的小廝也嚇了個半死,慌忙撲上來將祁季昭扶起來,先從小瓷瓶裡倒了幾粒鮮紅的藥丸,塞進他嘴裡。
周玉瑾亦步亦趨的跟到榻邊,哽著聲兒不敢哭,生怕給祁季昭添亂。
好在祁季昭很快就睜開眼。
周玉瑾又哇的一聲哭開了:“祁三哥,我對不起你,你可千萬別有事,我不求你幫忙了,我自己去找。對不起……”
說著爬下磕了個頭就想往外走。
祁季昭翕動薄唇,道:“你,站,住。”
周玉琛不肯。嚇都要嚇死了,早知道祁三哥的病這麼重,他可不敢這麼冒失。萬一祁三哥有個好歹,自己可拿什麼來償?
祁季昭氣得:“你是不是非要把我氣死才甘心,給我回來。”你自己個屁大點兒的孩子,往哪兒找去?別沒找著你姐呢,你再叫拍花的給拍走,更值多了。
周玉琛抹著眼睛賭氣站在那兒,祁季昭連氣兒都喘不勻了。小廝在一旁道:“爺,您別說話了,小的這就去叫太醫。”
祁季昭揮手讓他走,自己喘息了一陣,伏在枕上,渾身一點兒力氣都沒有。聽著周玉瑾在那嗚嗚咽咽的哭,他都要哭了。
自己怎麼就這麼沒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