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進了大牢,一般來說都是重罪,那是有去無回,輕易是出不來的。
所以一般人家怕官府怕得要命,但凡不涉及人命,沒人去告官,不管你是苦主,還是兇徒,白怎不怎,進去了就要一百殺威棒,打死了是你活該,還留著一口氣是你命大。
若是進了牢獄,那受的罪就更多了。
尤其是女人,進了大牢,就沒人拿你當人看待。
牢裡有不成文的規定,女人進了牢,但凡有點兒姿色,先便宜了牢頭,若是有相熟的還能買通牢裡照看女犯人的婆子,給兩個錢就能快活一宿。
孫老夫人自然清楚這裡的貓膩,她是想挫磨挫磨周琳琅,可週琳琅畢竟是給自己兒子準備的女人,如果身子壞了,就算她還沒和自家兒子圓房,那孫家也丟盡了顏面。
喬氏也是一個意思:“多照顧照顧。”
只是她這照顧的意思和孫老夫人是不是一樣,只有她自己清楚。她託的人就是獄裡的牢頭,給的銀子也比孫老夫人給的多了一倍。
縣官不如現管,孫老夫人託的是順天府尹,自己嫁家侄的一個表兄,姓林,名雙成的。林大人看了看卷宗,直覺這案子不是什麼大事,難就難在證人、證據不足,一時沒法定案,是以吩咐下去不許苛待周琳琅,不許設私刑,不許當犯人對待。
他也就能做到這個地步了。
那牢頭得了喬氏的銀子,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情知這新收監的女人生得花容月貌,又是個妾室,還沒聽說哪個正妻大度到這種地步的呢。
留周氏一命就算她大方了。
夜幕降臨,本就陰暗的牢裡更是漆黑一片,零星有幾片燭光,更像是墳地裡的鬼火。
這是周琳琅在牢裡待的頭一晚。
白天牢裡清淨,晚上卻似鬼魅從生,到處都是慘叫和低吟。
要說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周琳琅衣衫簡薄,孫家苛待,又因為一把火燒光了她的嫁妝——當然這是孫家人說的,燒沒燒光,是她們一句話的事。
所以周琳琅仍然披著那件婆子的外袍,縮在陰暗潮濕的角落裡,望天苦笑。
這麼長的自己獨處的時間,她也一直在絞盡腦汁的思考,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扭轉目前的困境。想東想西,甚至她連一頭撞死,看能不能穿回去的法子都想到了。
最後的結論是:沒有外援,她一丁點兒鬥法都沒有。
看,她帶著後世而來的優越感,時不時的傲視這些人,自以為她高人一等,可其實在這個世道及命運之前,她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百無一用的弱女子罷了。
想明白了這一點,她雖然頹廢、羞恥,可保命的念頭還是佔了上風,她試圖求獄卒替她給顧至或是祁季昭傳個話。
只換來獄卒的嘲笑:“別天真了,顧世子怎麼會認得你?就算真認得,我們跑過去求人,人家也不認得我們,還得把我們打回來。”
周琳琅知道這是推脫之詞,很誠懇的表示她願意重金相酬。那獄卒一伸手:“別日後了,就現在吧。”
周琳琅:“……”她現在一文不名。
一瞬間,好像她進了一個死空間,四處密閉,沒有生路。就連她無力的等待似乎都只是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