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廝道:“爺都不知道,小的哪清楚。”
顧至白他一眼:“好好說話。”
“嘿嘿。”這小廝陪笑了兩聲,道:“依小的看,大抵有好幾種可能,一是三姑娘確實不喜歡看熱鬧。二麼,大抵就是她身子突然不大舒服。三麼,也許是三姑娘察覺不對。剛才小的留神,看周老太太進了左拐第三個雅間,那裡坐著的可是孫老太太。小的愚頑,不知道周家幾時和孫家有交情了,況且最近京城裡傳得沸沸揚揚,說是這位孫二老爺要納一房美妾。”
周琳琅壓根不想看什麼花燈。
就算她年幼無知,可週老太太這回如此殷勤要帶她出門,也不能不讓她起疑。
在周府裡怎麼著都好說,就算見了外男,到底是自家一畝三分地,周老太太再混也不會容許發生什麼不才之事,所以她壓根不擔心。
可出了門就難說了。
她可不覺得自己是瑪麗蘇文中的女主角,遇到事能有人橫空降世,救她於水火。既然明知登高樓是是非之地,她為什麼還要去?
與其出了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何如壓根就不去?
因此出門走了一段路,她便叫馬車停了,藉口腹痛難忍,叫車夫把車趕回了周府。
回了房,周琳琅卸掉釵環,換了衣裳,很安然的歇在榻上看書。侍璧表示十分擔憂,她雖未深勸,卻滿面愁容。
侍玉看不得她這顧慮重重的模樣,恨聲道:“那邊打的什麼主意,咱們雖然不知,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好不了,不去就不去了,既省事又省心,出了事自有姑娘頂著,你愁眉苦臉的做什麼?”
侍璧嘆氣:“我倒不是擔心別的,只是替姑娘心酸,原以為回到周府就不會孤苦無依,哪成想……”
倒是不比外頭被人欺負的狠,可家裡人的排斥、算計,比外頭人還讓人寒心。外頭人壞,怎麼對付都不為過,可這是家裡人,總不能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說出去還是自家姑娘名聲不好聽,誰讓她們坐的位置高,見了哪家夫人太太,隨便提那麼兩句,就能把姑娘的名聲壞了呢。
侍玉聽了她的擔憂,啐一聲道:“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怎麼了?誰要是再敢欺負姑娘,我第一個不讓。”
侍璧斥她:“還敢胡說,上回捱打沒長教訓啊?”
侍玉心有餘悸,卻又氣不憤,瞪著眼睛瞅著侍璧。
侍璧安撫的拍拍她的肩:“是我自己的一點兒想頭,不該同你說,反倒惹得你更坐不住,算了,姑娘既然敢做,就是想好了對策的,咱們只管見機行事也就是了。”
兩人正說著,門外有人咣咣咣的砸門。紀媽媽徑自去開門,侍璧和侍玉面面相覷,都有點兒緊張。
沒一會兒,紀媽媽進來回道:“姑娘,老太太打發人請您過去登高樓賞燈呢。”
周琳琅抬頭訝異的望了一眼紀媽媽。
紀媽媽和從前沒什麼大差別,但兩人之間就是有了些微妙的變化,且她最注重規矩,若不是不能推辭的事,她也不會這麼鄭重其事的報到自己跟前來了。
周琳琅試探的問:“可我不喜歡看花燈,且身子不大舒服。”
紀媽媽仍是平靜無波的道:“怕是姑娘躲不了懶了。”
也就是說,來傳話的人說話不怎麼好聽。
周琳琅還在猶豫,紀媽媽道:“是老太太身邊的張媽媽,姑娘最好還是見一下。”
這回周琳琅一點兒猶豫都沒有了,老太太能把她身邊最得力的婆子打發回來,就是為了給自己傳個話,可見是下了血本兒的,假若自己不聽話,怕是綁也要把自己綁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