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用侍璧說周琳琅也明白,說到底還是怨恨她害死了母親容氏。
她還真是悲慘。
周琳琅重新揀起筆,面色堅毅,神情決然,鋪開紙張,略一思索,揮筆而就。她放下筆,道:“殺人不過頭點地,大不了我把這命交出去。”
侍璧驚訝的張大嘴。
周琳琅一等墨跡蒸幹,便將信紙折了裝好,交給侍璧:“想辦法送出去。”頓了頓又道:“最好是親自交到容家。”
容家並沒有給周琳琅任何回應,甚至信送到門上就被攔了下來,只說“三姑娘自己好好的吧,容家不需要她惦記著,也沒那精氣神惦記她,天涯海角,各自安好”。
這事傳回周府,立時成了闔府人的笑話。
侍璧將信送還給周琳琅,垂手站在一邊兒,大氣兒都不敢出,生怕周琳琅惱羞成怒。
周琳琅望著退回來的信,氣得笑了笑道:“罷了,不都講個先理後兵嗎?既然講理講不通,那我索性就打上門去。”
侍璧驚呼:“姑娘,可不能啊。”到底那是周琳琅的外祖家,若是和容家鬧僵了,以後姑娘有個什麼為難招窄的,可去求誰呢?
周琳琅嗤笑:“有什麼不能的?都到了這個地步了,成了,兩好合一好,不成,容家以後和我也沒什麼關繫了。”
“可……老爺和太太是不會答應姑娘出門的。”
周琳琅仍是回以冷冷的一笑。她跟他們說一聲是本分,若是好商好量,那自然父母)慈子孝,若是不能好商好量,就撕破了臉唄。橫豎她就是個光腳不怕穿鞋的,顧忌名聲的不是她。
周琳琅帶著侍璧去見馮氏,恭敬的行了禮便提要出門。
聽說她要去容家,馮氏心裡暗自冷笑。自然不願意她出門,卻不能明面兒上攔,因此噙著冷笑嘲諷她:“既然沒個好名聲,還是安安分分的待在家裡好,不然被人指指點點,羞也要羞死了。”
周琳琅並不覺得羞恥,只反問馮氏:“若是有人冤枉了太太,太太便要一頭撞死嗎”
“呸。”馮氏氣得臉通紅:“你也說了,既是冤枉,便不是我的錯,我為什麼要一頭撞死?”
“那不就得了,橫豎我是被冤枉的,嘴長在別人身上,他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我為什麼要羞死?”
馮氏氣得啞口無言:那能一樣嗎?我做了什麼,你做了什麼?
可看周琳琅這麼一副油鹽不浸的模樣,她情知自己說什麼都沒用,她既不怕人指點,管她做什麼?她倒巴不得周琳琅出去就讓人罵死呢。
她假模假樣的嘆息道:“你既然不肯聽老人的良言,我也不強管你,你願意去,那就去吧,只別說是我和你爹讓你去的,免得容家要打上門來,數落我和你爹沒家教。”
周琳琅輕笑:“道理我自是曉得,總之我自己的行為,我自己負責。”
本來她去容家的事,就不欲說給馮氏和周瑧知道,她還怕他們問呢,如今他們主動撇清,周琳琅求之不得。
因著算是她個人行為,馮氏只給了她出門的令牌,除此連個車都沒給她派,更別提給容家帶什麼見面禮了。
周琳琅也不提醒,提醒也沒用,只略為收拾了下便帶了侍璧出門。
侍璧苦著臉道:“姑娘,這走親戚串哪有空手的道理?”
周琳琅道:“那就先欠著。”
“啊,這還有欠著的道理?”
周琳琅拍拍她的肩:“這利呢,有大有小,有長遠有短淺,端的看容家怎麼想了。”世人重利,不過都注重眼前利益,周琳琅想,容家怎麼也說是簪纓世家,雖說沒落了,可總不能一個明白人都沒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