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傳文疑惑地望著孫陽。
“真的?”
“當然是真的!”孫陽用溼手巾將手上鼻血擦拭乾淨,丟在桌上,直接從懷裡掏出一疊銀票,摔在桌上,說道:
“這裡是一萬五千兩,一萬兩是陳兄交給縣衙的銀子,五千兩是兄弟我賠給你壓壓驚。此事都怪我吃多了酒胡來,害得陳兄捱了板子,還差點蹲大牢。”
陳傳文半信半疑拿起銀票,細細檢視,果真是錢莊的銀票貨真價實!他一時之間有些徵仲。孫陽端起酒杯說:
“我曉得陳兄心裡有氣,可那日我絕非故意跑開,那日我吃多了酒,腹中鳴叫如鼓,我憋不住就去了趟茅廁。誰知道家中僕人找過來說,家中生意出了問題。我一想福源樓的銀子已經付了,綠珠姑娘大不了三日都陪陳兄,旁得也沒什麼,家中事情又急,便著急慌忙連夜趕回杭州府,誰也沒料到後面能出這等大事。”
“等我料理完家中實務,回到京城這才曉得這事兒。這不就立刻來尋陳兄了麼!所謂不知者不罪,陳兄消消氣,再給老孫一次機會,老孫定要好好賠罪!”
孫陽將酒一飲而盡又說道:
“陳兄若肯原諒老孫,無需多言,只要喝了這杯酒便是!”另又到了杯酒放到他面前。
陳傳文看著桌上那一疊厚厚的銀票,直冒精光。他心中有數,這事兒實際上怪不到孫陽身上。他這滿肚子火氣是因著連日四處碰壁,求無可求。故而遷怒孫陽罷了。如今這孫陽不僅如此做派,又掏出了這許多晃人眼的銀票,哪裡還能記得旁得。
飛快將銀票拿起來揣進懷裡,爽快端起酒杯喝了杯中酒。陳傳文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說道:
“既然孫兄誠意滿滿,此事就此作罷。不提便是!”
“哈哈,陳兄爽氣!來來來,今日我做東,我們兄弟幾人好好喝上一場,算是替陳兄一掃晦氣,不醉不歸!”
接下來日子裡,孫陽日日尋陳傳文胡吃海喝。時不時送他些名人字畫,珍品硯臺之類。陳傳文手頭不缺銀子,孫陽又極其闊綽大方,花錢如流水。很是過了一段瀟灑自在的生活,二人感情迅速升溫。陳傳文覺得孫陽就是個有冤大頭,好不自在。
這日又在一處飲酒作樂。酒過半巡,孫陽大著舌頭,忽然一拍桌子說道:
“陳兄,說句你不愛聽的,如今你沒有職務又沒有收入,將來我大侄子科舉,大侄女兒出嫁……都得,都得要銀子。老孫把你當成自家兄弟一般,不能瞧著你這麼無所事事。這麼著......你若信得過老孫,過兩日我要去南邊拿貨,這趟我帶著你,咱們兄弟一起......”孫陽打出個酒嗝說道:“一起發財!這事兒你先回去好好想想,若你有這意願,明兒個來尋我說一聲就行,你看如何?”
陳傳文倒是沒喝多,聽了孫陽這話,深以為然。吃飽喝足回去想了一夜。
雖說現在身上有這麼一萬多兩銀子,可禁不住長久花費。等著孫陽一走,遲早坐吃山空。這些天他瞧著,孫陽花多少錢從來眼都不眨一下。孫陽這人做生意肯定有門路,不然他也不能這麼不把銀子當回事。他為人仗義豪氣,對自己也算真心相待,他這些話確實是為自己考慮。
陳傳文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本想著是不是跟週三夫人商議商議。可見她早已熟睡,轉念一想女人家懂得什麼,孫陽如此都是因著自己人格魅力這才同自己一處。若告訴了夫人,只怕她哭哭啼啼,將自己身上那一萬多兩銀子再要走,豈不是得不償失。便滅了那商議的心,熄燈睡覺了。
翌日一早,陳傳文懷揣一顆炙熱的心直奔客棧,尋到孫陽將心思一說。孫陽好話不要錢一般把陳傳文一通好誇。直誇的陳傳文洋洋自得,只覺得自己乃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曠世人才!掏出零頭三千兩銀子交給孫陽。
孫陽說的清楚明白,這趟他要去塞外收集牛羊肉,然後將運回來製作成肉乾買賣。保守估計一趟最少也要賺它個小十萬兩。陳傳文對這做生意一竅不通,聞言好奇的問道:
“牛羊肉乾盈利有這麼大麼?”
孫陽曬然一笑道:
“陳兄有所不知,咱們元微朝羊肉不缺,可這牛肉卻難得。陳兄一定知道,朝廷有律法,不許宰殺水牛,因為牛耕田務農。除非水牛老病將死,這才許宰了吃肉。數量稀少肉質硬口感不好,但價格卻十分昂貴。而這塞外人種不了糧食,只能放馬牧羊養牛。羊肉只是順帶,咱們做的就是這牛肉生意!”
“總之這裡面學問大了去了,陳兄不用管這些,只等著老孫回來給你帶銀子就是!”
孫陽說的那些話,他面上看似聽得明白,實際上對做生意一竅不通。但孫陽這句什麼都不用管,回來就帶銀子這話他是聽得一清二楚。陳傳文覺得如此甚好,不由得頻頻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