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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星空下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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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星空下的朋友

若齊和桐非相識是在一個很遙遠的星空下。那一年的那一天,若齊跌落在無人的黑暗裡默默的抽泣,他不知道他到底應該向那裡走去,四周都是黑色的恐怖,他似乎迷路了,但是沒有人為他撐燈。

那一年的那一天,他只有九歲,還只是個孩子,一個孩子的世界本來應該是五彩繽紛,有美麗的蝴蝶,有一個個美麗的夢的。但是......那一年的那一天,若齊的眼睛裡看到的卻只是黑暗,吃人的黑暗。他的抽泣聲,忽然停止,一個和他一般大的孩子從遙遠的星光下向他走來,他的到來像上帝的背影一樣閃爍著勇敢的光芒,讓若齊歡喜,讓一切不在害怕。然後他們同行在了滿天的星光下。

只到很久以後的一天,若齊突然問:你叫什麼?那個從星光下翩然走來的孩子微微一笑,緊緊握住了若齊的手說:我是桐非,我是你黑夜星空下永遠的朋友。後來,他們一起同行,一起歌唱。一起從童年的夢幻裡跌入成年現實冷酷的生活中。風從看不見理想的地方吹來。現在若齊的手正平靜而安祥的放在桐非的肩上。桐非默然的看著他。他們未曾再說一句話。桐非轉過頭,就要走。

一步,二步,三步......他突然回過頭。“從今以後我不再有愛情,你......我希望你不會痛苦,自由的飛翔......”若齊的肩輕輕的抖動了一下,緩了一下步伐,卻匆匆的走進了荒蕪的秋風裡,他的眼角輕輕的滑落下一滴淚,一滴為桐非而滑落的淚。除了他,沒有人知道這滴淚是為朋友而流的。他匆匆的逃離只不過是不想讓朋友知道他的傷悲。這就是朋友!沙沙的落葉被踩碎,一陣陣比割骨還痛的風湧來,桐非站在夕陽裡,身後是一座座蕭瑟的城牆,他抬起步子,擁著黑暗一起走進了那扇古老的門,門裡只有無盡的傷痛。破舊的屋子,漏風的玻璃窗,傷心的人。一切都隱在無聲裡。桐非感到,彷彿一直都有一個靈魂在明與暗,毀滅與重生間遊走,這靈魂從不因破舊而自卑人生,也從不因殘缺而悔降人世,這靈魂高貴在它從不給失落以絕望,也從不給貧窮以陌生逃避的眼光。這靈魂有自己的信仰,這靈魂在毀滅中重生,這靈魂以無比的勇氣嚮往鼓人進步的陽光。

可是他的靈魂呢?是否丟在了三千英裡的冰底。昏黃的燈,角落裡塵土,飛揚著誰的夢?窗外有風,桐非立在半開的門後看風從門隙間闖進來,風卷著破桌上的一本書,一頁頁的翻閱,然後轉身傷心的離去。風在門外發出無奈的哀痛,它是希望他能聽懂它的語言嗎?它是帶著他的故事穿越一條條街巷,留下一聲聲催人淚下的嗚咽之鳴嗎?就連風都懂著深沉的哀傷。可為什麼總還有那麼多絕情的人給人以絕望呢?難道是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沒有了理想,只留下黑暗可以給人絕望嗎?桐非眼神呆立著凝視剛剛平靜下來的書頁。他只要一閉上眼,似乎就聽見了那句遙遠星空下永恆的再見:我討厭這破舊的屋子。我討厭每天喝稀粥和吃發苦了的鹹菜。我討厭這貧窮給的絕望。我討厭你每日對著一盞破燈無聊的書寫。我要的幸福不是這些,不是......他眼角滴落了淚,在已經無法挽回的星空下,桐非想起了默林離開前對他說的這些話。每當想起這些,他的身子就會慢慢彎下,然後扭曲、顫慄。麥芽崗的對面是一座座群山,群山的頭頂是一片片星光,星光下的桐非蕭瑟的走過那片綠綠的麥田,麥田裡流著他所有的憂傷。“祝你們幸福。”他輕聲的對著流淌著血的胸口說。寒秋是一個很冷的人,同時也是一個很有錢的少爺。他一直相信愛情這種神奇的東西是錢可以換來的,現在他似乎就證明瞭這一點,因為此時默林正微笑著躺在他的胸口。他感覺這就是幸福。

默林漸漸忘卻了那些痛苦的甜蜜,她知道山珍海味比稀粥和發苦的鹹菜好吃。更漸漸忘卻了那些如花一般美麗的信仰。她知道溫暖光滑柔軟的床要比硬硬的木板床睡的舒適。她似乎忘記了她不應該忘記的一切。在金錢與舒逸,富貴和聲名;靈魂和信仰,堅持和奮鬥之中他豪無猶豫的選擇了前者,似乎她是擁著陽光走進了一種成功的生活,似乎也是伴隨著妥協選擇了一條背棄愛情的道路。貧窮絕不會成為絕望。幸福的陽光往往在那遙遠的地方,不要因為遙遠而放棄你追尋幸福的理想。那些所謂的幸福的東西,從不肯輕易屈從命運,它總是在痛苦中快樂的歌唱,在寂寞和無奈,彷徨和黑暗裡一次又一次深情的眺望陽光。也許幸福只會在痛苦裡燃燒,但從不會因為痛苦而流著淚向美好說永遠的再見。幸福的陽光不會照向那些自私到出賣靈魂和為了慾望而毀滅人性的人,也不會照向那些放下了人格尊嚴,和背棄了自我信仰的人,絕不會!桐非喜歡享受黑暗裡的絕望,此時他正蹲在陰暗的屋角抽煙,剛抽了兩口,他就劇烈的咳嗽著彎下了腰,嘔吐了起來。

煙霧一圈一圈的在屋頂飄蕩,也一圈一圈的蕩漾著無法形容的無奈和悲傷。

他閉上眼躺在床上,好像整個人已經死去。當流星劃落的時候聽說可以許下願望,在星空下桐非靜坐在屋:如果你傷心是為了我,那麼我不願你傷心。如果我傷心是因為你,那麼我情願獨守一世的悲痛,只為活出你的幸福。流星劃落,卻帶著一道悲慘的光,桐非在星空下為流星的同情而慘笑。陽光捲了進來,照在桐非的心口,他的傷痛如此明亮。

能否不在悲傷,能否不在深夜裡痛苦的流淚。

不能,因為他早以把自己的幸福埋葬在了她一世的絕情中。高高的麥芽崗上,若齊安靜的站在那裡,像是一幅無人欣賞的畫,麥芽已經成熟,卻不懂人的傷。風吹亂若齊的頭發,他用無法安慰的語言靜立在桐非身後,在他們的身後是很長的一段沉默。

誰又能忍受這段沉默帶給人心的沉重,誰有能在黑夜裡用一雙幹淨而堅定的眼睛給你永恆的力量。這個人是朋友!當你寂寞或無助的時候,你身邊是否有過這樣的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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