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近了。即便有沉寂之泉的力量隔絕,他們仍能聽到越發劇烈的嗡鳴,在幽藍光輝間擴散。
所有的生命,色彩,光線,都被這片幽藍吞沒,這樣不祥的顏色,令她想起了洛斯海。
諾亞出聲,“她在那。”
西莉亞也注意到這片荒蕪中唯一的顏色,粉發少女站在原地,正愣愣注視著某個方向。
“還要繼續往前嗎?”諾亞清楚,永恆魔力井就在那個方向。
“不,將安娜帶回更重要。”西莉亞抬手,掌心溢位朝陽般的光流,“熾日,點亮!”
霎時間,彷彿一輪烈日降臨於此,在這浩大的光明中,幽藍光輝隨之黯淡褪色,白晝再次統治這片土地。作為執掌光明之神,祂怎能允許他者挑戰祂的權能?
在酷烈而灼熱的日光中,安娜似乎恢複了神智,她恍惚望著兩人,剛張口,卻吐出了濃稠的藍色液體。
“它們侵染了我……”安娜眼珠轉動,似乎想到了什麼,“莫非,它是活著的?”
“待會再說。”幽暗紗幕落下,西莉亞一手夾起少女,一手抓緊了諾亞的長臂,“快走。”
不等她催促,黑焰便升騰而起,震顫的嗡鳴聲漸遠去,日光與鮮花再度湧入他們的視野。
諾亞落在花叢中,環繞周身的羽翼散去,鮮花為他們讓開道路,眾人紛紛圍攏上來。
“真是別具一格的妝容。”瑪麗打量著少女隱約發藍的臉,調侃道,“今天您也在引領默爾林的時尚潮流呢,安娜閣下。”
“你要是羨慕的話,也可以前去免費仿妝。”安娜就地而坐,仰頭輕撥出一口氣,面板上逐漸析出藍色結晶,像是褪下的皮,層層剝落。
而藍色結晶一落入花叢中,便融化般消弭於大地中,西莉亞好奇伸手抓了一把,卻見結晶在掌心沸騰,片刻便徹底蒸發。
“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這種花阻止了它的蔓延。”安娜睜開眼,臉上藍色已盡數退去,“就是不知,在另一端,它的領域究竟擴張到何種地步。”
“那裡,是盡頭。”海姆給出了答案。
“這處深淵的盡頭嗎?”西莉亞追問道,“能跟我講講,那裡是怎麼來的嗎?”
海姆點頭,“很久以前,世界分裂,巨石墜落。後來,我誕生,吞噬,蘇醒……”
從祂那磕磕絆絆的描述中,西莉亞拼湊出這位深淵主宰的經歷:他是在古赫爾災難,第二次世界大分裂後,自深淵誕生的,戰勝吞食了前深淵主宰,繼承了對方的記憶和力量,然後覺醒了幻獸血脈。被深淵石碑吸引後,在此定居,併成功栽培出“瑪爾德雅”,期間發覺了永恆魔力井的存在。本能意識到它的威脅和危害性,便主動發起深淵之戰,吞併了眾多次世界,以保證這處深淵不被魔力井吞噬。
“永恆魔力井真有那麼恐怖的威能?那古赫爾族又是如何駕馭它的?”斯諾也研究過一些早已熄滅的永恆魔力井,很清楚哪怕是一小片仍能運轉的魔紋,都對法師有極大的誘惑力。但他從未想過,它會如此危險,能如活物一般擴張領地,吞噬一切。一位大法師,甚至未曾親眼得見它,就被蠱惑。
“或許正是失去了駕馭者,才會失控。”瑪麗陷入沉思,“隨著古赫爾族滅亡,所有魔力井都已熄滅,這座能留存下來,絕非意外。”
“能源,橋梁。”一直沉默的莫勒開口道,“古赫爾傾盡全族之力,將自我轉化為魔力,其中耗費的龐大能量,甚至一度引起世界分裂,但魔力本質上並不會消失,只會轉移。”
他提出一個大膽的猜想,“因此我猜測,這座遺留的魔力井,是他們的儲備能源,也是他們預設的退路,他們原本設想中返回的橋梁。”
“但他們大概沒料到,會被困在魔法的神域裡。”聯想到那些沒能“成功飛升”的古赫爾族人,結果大多是癲狂而死,西莉亞心頭更覺不妙。
“他們是否可能觸碰到了魔力的本質,在進入神域後,被淨化了?”
“倘若真如你們猜測,那座永恆魔力井,恐怕就更危險了。”拉特西斯微眯起眼,紫眸中隱有銳利寒光,“當然,我們需要先驗證猜想。”
西莉亞站了出來,“我去吧,再帶上希爾達應該夠了,我們身具神力,應該能夠抵擋它的侵蝕。”
“諾亞也行,戈多附身的時候,留下了部分氣息,暫時抵擋一陣應該夠了。”更重要的是,那裡過於廣袤,也無法傳送,她們需要足夠快的坐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