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蒙搖頭,“我都說了,不如打一架,說不定問題早就解決了。”
以塞看著祂身上的眼睛,“是哪個家夥?我不記得有這麼多眼睛的同胞,完全不符合母親的審美,太醜陋了。”
話音剛落,鋒利的刃光便擦著他的卷發而過,即便以塞反應及時,也落下了一縷發絲。
“你打錯了人了吧?”以塞又傳送回來,還未等他站定,刃光便帶著磅礴之力呼嘯而來。
埃蒙離遠了些,“你說那種話,被打也很正常吧?”
“麻煩死了,明明只是說了實話而已。”以塞的身影在空中閃現變幻,除了知名的幻術外,空間轉換也是他的看家本事。在眾多幻獸中,他絕非強大的那一批,但論起保命逃跑的能力,恐怕無人能與他相較。
“真話才最傷人啊。”幻獸相輕,尤其是以塞這種受母親喜愛的孩子,就更遭獸恨了。埃蒙在原地看戲,沒有一點幫忙的意思。
見以塞為他轉移了仇恨,克洛諾斯有些疑惑,這家夥,又蠢又醜,還偏偏對外貌十分在意,以及那無數雙眼睛。
那些並非是眼睛,而是祂力量的具象化,也可能是祂的慾望和渴求……
“海姆,是你嗎?”
祂胸前的面龐,猛地轉向少年所在,這一次,落下的不再是刀光,而是整片空間都隨之坍塌,天空在燃燒、墜落,世界在震顫、破碎。
“果然是你啊,海姆。”克洛諾斯輕嘆一聲,“就算過去那麼久,你還是不明白,果然是個蠢貨。”
“母親對你感到失望,並非是因為你醜陋。”
“而是因為,你為追求被認可的美貌,而遺失了真正的自我。”
“呵,看看你全身的眼睛吧,你又吞噬了多少美麗的生靈,去彌補你那永遠都填不滿的空洞?”
“瑪爾德雅。”比剛才更恐怖的沖擊降臨,破裂的空間裡,反複回蕩著祂低沉的悲鳴。
胸前面龐的雙眸,流出血紅的淚水,那張聖潔的面容,宛如蠟像,漸漸融化在血水中。
祂一遍遍呼喚這個名字,似乎這樣就能止住蔓延的悲哀。
但死去的神明,註定無法再給出回應,祂只能浸沒在這亙古的悲哀中,一遍遍回想著那永恆的遺憾。
“唉。”搖搖欲墜的末日之景中,響起一聲嘆息,隨後湧來的,是厚重溫暖的大地氣息,在破碎的世界裡遊走,彌補著舊日的傷痕。
手持法杖的黑發女人,踏著紛飛的水晶花雨,來到祂面前,“少說兩句吧,克洛諾斯。”
此刻,在那熟悉的氣息中,祂的腦中映照出記憶中最深的一幕:
黑發藍眸的高大女人,將它捧在手心,“你這小家夥,長得好醜啊,不過醜得挺可愛。”
“就叫你海姆好了,小醜家夥,歡迎來到這個世界。”
見祂似乎平靜下來,西莉亞鬆了口氣,大地之息果然包治幻獸。
還沒等她這口氣松完,高大如山的深淵主宰便極具縮小,化作小獸一頭紮進她的懷裡。
“我錯了,母親,別對我失望……嗚嗚嗚……”
西莉亞看著懷中哭得兩眼汪汪的幻獸,只覺一陣無力:這群媽寶獸!
她不得已再次當一回他們的“媽”,溫柔地揉著小獸顏色雜亂、又毫無光澤的皮毛,安慰道:“其實也沒有那麼醜吧?”
“這麼看,還醜得挺可愛的。”
或許是她的安慰技巧太拙劣,懷中小獸哭得更大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