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埃爾貝德有不少産業。”阿斯塔德表明了態度,“在必要的情況下,我會找到並毀滅它。”
他強硬的姿態,莫名和某人的笑臉重疊在一起,氣得瑟蘭咬碎一口銀牙,“大法師真是了不起啊。”
“如果你沒有將靈魂一分為二,也許會更早一步成為大法師。瑟蘭·蒙克德,你無疑是在浪費自己的天賦。”
聽完這話,瑟蘭卻噗嗤笑了,“我可不想被一個小處男這麼說。回想一下自己至今的人生,你有為自己活過嗎?你感受過生命的悲喜嗎?你體會過極致的愛恨嗎?
你的一生,太過順遂而平靜,阿斯塔德。從沒有什麼能真正威脅到你,也沒什麼能將你傷透骨髓。你當然不在乎凡人的看法,你也不在乎自己的。”
阿斯塔德揚起眉,“如果放浪形骸是活著的標準,那我確實不曾活過。我也不能理解你這種老男人為什麼總是喜歡以人生指引者自居。”
西莉亞悄悄後退,一步步遠離“戰場”,內心難免生出了“原來阿斯塔德還是處男啊,不愧是乙女遊戲的男主”諸如此類的想法。
突然,她感到有一隻手抵住了自己的肩膀,令她被迫停下了腳步。她扭頭看到銀白的卷發在風中搖擺,再往上瞧,是對毛茸茸的三角狼耳輕顫。
“以塞,歡迎回來?”他是七神教會的成員,一個擅長空間魔法、熱衷於摸魚事業的獸人,大多時候見到他都是在睡覺。
以塞從懷裡掏出一封素白的信,“那個煉金術師給你的。”
她接過信,嗅到一股熟悉的香氣,那是勞倫斯夫人身上的氣息,如春的清新,又如秋的馥郁。
她沒有開啟信,而是問了一句,“她,離開了嗎?”
“嗯,我到的時候,她已經死了。這封信是妖精讓我轉交的。”以塞按住她的肩膀,兩人傳送到了庭院的巨樹下。
西莉亞坐在樹下的鞦韆上,拆開了這封信,秀麗的字型映入眼簾:
“尤菲,當我提起筆給你寫這封信的時候,窗外的菲爾萊茵開得正熱烈,它們彷彿烈火,勾勒出我對盛夏最深刻的記憶。讓我想起年輕時所見,從那烈火中走出的人。
她有著漆黑的長發,湖藍的雙眸,滿園豔光也不能奪去她的絲毫風采,當她出現時,所有人都只會矚目於她。自從見到她起,就有一道名為嫉妒的火焰,在我的心中灼燒,令我晝夜難眠。
是的,我嫉妒著你的母親。與別人不同,我並不嫉妒她的美貌,她的天賦,她的際遇。我嫉妒她的張揚,她的自信,她的無拘,她的無畏。
她就像一隻飛入雀鳥中的蒼鷹,讓沉淪在浮華泥沼的我,看到了自由的天空。有一度我曾想放棄所有,前往阿克密1求學。後來我常想,如果那時候就做出了決定,也許現在一切都會截然不同。
當得知她將嫁入弗林特後,我慶幸著這只翺翔於天空的鷹,終要被剪斷翅膀,匍匐於地面。
但同時我又陷入了恐懼之中,就像親眼見證自由如泡沫般破滅,彷彿一場不曾存在的謊言。
因此,我反複勸誡她,警示她,我將泥沼中的骯髒掀給她看。但她告訴我,她知道,她愛他,她已做好了準備。
呵,愛情。
而後發生的一切,除了你的父親,大約已無人知曉真相。
我不清楚他這些年到底做了什麼,但弗林特家族的人丁,卻像秋季的梧桐,日漸凋敝。
多加留心你的父親,他已經被仇恨矇蔽了雙目,編織著一張將所有人都拖入地獄的巨網。
尤菲,我的人生已走到盡頭,而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你擁有與你母親一樣驚人的天賦,你應當是馳騁於大地的風,沒有誰可以困住你。
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吧,尤菲,你值得擁有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自由。
我以最後純淨的靈魂祝福你:
孩子,
別為過去的哀痛傷神,人終須跨越現在,步入未來。
即便前路荊棘,黑暗無光。
你的明日,必如群星般燦爛。
飛吧,孩子,不要回頭。
飛吧。”
信紙上迸發出一道柔和的光芒,籠罩在西莉亞身上,一股愜意的暖流湧入身體,最終與魔力融為一體,腦海裡湧現出無數煉金知識。
她低下頭,淚水穿過逐漸透明的信紙,落在了草叢間。
“對不起,可我並不是尤菲莉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