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房一處清淨的屋子裡,古月風已昏躺在榻上意識不清,守在了一旁的人這時更是滿面憂色,氣氛一時凝重如至絕望之地,胡喬天並無什麼大礙,吃下的解藥已慢慢散去了身體裡的毒氣,可是已然昏睡過去的人卻是由陳心蓉看顧了半天,仍就沒有絲毫起色。
“心蓉,老古到底怎麼樣了?你不是已經替他解毒了,怎麼還是沒有一點好轉?”
女人神色憂戚,只是沉默地看著床上的那人,沒有半句回答,她也同樣守在一邊,忍不住打斷了,“若是有什麼解毒需要的東西,前輩儘可以說出來,我定會讓人想辦法的。”
“是啊心蓉,現在到底怎麼樣了,你倒是說句話啊。”
胡喬天也早就耐不住性子了,跟著她的這一句話,更是逼問著沉默的那人,只是終於得到的回答,卻是讓所有人心裡一震,“月風身上的毒我解不了。”
“怎麼會,你不是給我吃了一粒解藥嗎,你看我現在已經沒事了。”
胡喬天樂觀的話聽在心裡,那人面上的無奈之意卻是更加沉重了些,“你們中的根本就不是同一種毒,月風身上的毒應該就是混入了那杯茶的茶氣中,然後被直接吸入了身體融進了血液裡,這種調和出來的毒是沒有解藥的。”
“不可能,這世上不是根本就沒有你解不了的毒嗎,你怎麼能不盡力一試,就說無法可救了?”一下子便否決了女人這般的話,根本也無法相信事情會糟糕至此,以至於急切的聲音裡都染上了責備的語氣。
“我是真得沒有辦法,如果可以我會不救月風嗎,或許天命如此,除非……”
“什麼?”消匿於那之後的,是存在的唯一希望,她不由地往陳心蓉那裡看著,卻從那異樣的神情之中仍感絕望。
“湘兒是月風的唯一血脈,彼此氣息傳承,若以此調動身體內的血液逆轉,或許可以排流出血中毒氣,只是那樣……湘兒會沒命的。”
一切像是瞬間寂靜於榻上那人淺淺的呼吸聲裡,看著那樣的一個人,也沒有誰還能再說什麼,她便在這無聲的沉默中悄然走出了房間,身後留下的,只有胡喬天黯然的聲音,一時融入了一片死寂,“一定還能找到別的方法救他的,現在湘兒也不在身邊,你不要去胡思亂想。”
“至多也只有兩日了……”
不知不覺走向了廊院之中,水榭連著的遠處小亭,之前還三人同在那裡,過往與如今只因命懸一線,也是在這一線之間,卻是想過了來不及仔細去想的太多事情,這樣的她似在安靜中出神,身後有腳步聲漸漸靠近,走到了身邊的人卻是過了好一會兒才試著發出了聲音。
“小姐……”看她回過神來往這邊看了,來人才又繼續說了下去,“已經查清了,我也將人帶了過來。”
說話的人退到一邊,留下身後一個垂著頭的女孩站在那裡,好半晌才慢慢抬起頭來,對著她一直安靜的視線,還未說一句話,便徑直跪倒在了地上,“對不起小姐,是我錯了,那人讓我服了毒,逼我把茶端過去的,我沒想到會是這樣。”
“身上的毒解了嗎?”再平常不過的一個聲音,說得還是關懷的話語,那人一時也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先小聲回答了,“已經……解了。”
希望如此的平靜能夠持續下去,讓這件事情就此過去,心中暗暗祈禱著,只是下一刻,那些許僥倖偷安的想法終於徹底變成了泡影。
“你去幫她打點好盤纏,送她離開這裡。”
並不是對自己說的一句話,命運卻要由此而定,仍跪在那裡的人一時滿眼的驚恐,不安地抓著她的衣角,僵硬著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六辰她不是有意的,小姐,你就原諒她這一次吧。”另一人隨著求情,她只是扶起地上的人,平靜的一副面容,溫和的話語之間卻是不容餘地。
“去知會明日世界的所有人,今後如果有誰受人脅迫,可以選擇相信這裡,我會拼盡全力護他周全,若是依賴別人,那也是選擇保護自己,無可厚非,但此後離開明日世界,不必再踏入一步。”
領命的人也只能是應聲退了下去,而她依然扶在雙手間的那人,臉上已掛著盈盈淚滴,“小姐,是你把我帶在身邊的,你知道我無家可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