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淮音。當柳因風被帶著來到了這裡的時候，她就知道，之後肯定會見到一個人，那就是沈清。
“你在這裡待著，安分一點。”被帶進一間屋子裡，押著她來此的人然後便退了出去，柳因風沒有說什麼，只是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畢竟淮音之中也非第一次來了，也算不上陌生。
至於眼前的待遇嗎，自然是不比以前，不過比起被一幫手持弩箭的人抵著，然後再送進牢裡去的，眼下倒也沒什麼難以接受的，只不過是一個空置的房間，至多還有守在外頭的人而已。
柳因風在這兒坐了半天，倒是果然連一杯水也沒有，她坐久了站起身來，反正也是無所事事，便四處在房間裡頭轉了轉。
這裡不過是間不用的屋子，倒也沒什麼有用的，甚至是可看的東西，柳因風閒著走到一扇窗戶前，站停下來隨手開啟想著透透氣，一拉開窗扇，就看見兩條銀線墜著幾個鈴鐺在上頭，隱隱發著光。
“呵，倒是準備得挺周全的。”柳因風看了兩眼，伸出手指在那條銀線上頭比劃了一下，轉而又合上了窗戶，重新坐了下來。
過了半晌，房門被推開了，自外頭走進來一個人，是淮音掌門沈清，他默默看了一眼此時安坐在屋裡的人，然後走了進去，柳因風抬頭看去，除了沈清之外，一同進來的還有那個叫吳凌的，她也算是並不陌生。
“沈掌門。”柳因風先開了口，淡笑著打了聲招呼。
此時在沈清看來，屋裡的那人就是曾柔，“曾姑娘日子過得倒是滋潤，眼看已經被趕出了南毒，倒也不見絲毫狼狽之色。”
“沈掌門要見我，那自然是得打起精神來才行，”柳因風沒有表露身份的意思，她倒是想看看，沈清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是不知道所為何事啊？”
沈清走過去，吳凌搬過來一張椅子，正放在她對面一步的距離，然後就在坐下的沈清旁邊站定，從始至終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
“曾姑娘以為事情就這麼過去了？從前你是南毒的人，如今可不是了，南毒中也沒有柳因風罩著，你做過什麼可不會一筆勾銷的。”沈清打量著這人，清潤的話音裡卻沒有多少討伐之意，只不過說的話卻是在翻舊賬。
柳因風想了想，“沈掌門這話從何說起啊？”
“哼，春日宴過去也不算太久吧，不至於這就記不起來了。”
“哦，春日宴。”柳因風淡淡抬起眼來打量著這人，與從前相比，如今的淮音掌門沈清確實清減了不少，想來是焦頭爛額了一陣兒，如今才消停了，便又想做點什麼了。
“不過沈掌門可能是找錯人了吧，春日宴上那個清鴞不是殞命當場了嗎？我聽說後面還是沈掌門帶走了他的屍體，不是嗎？”
沈清的目光一時冷然，輕笑一聲裡泛起一絲寒意，“當初與清鴞勾結在一起的那個人，不就是你嗎？南毒會放縱你，可不代表這件事情就此過去了，如今柳因風已死，南毒中還會有誰能夠袒護你嗎？”
“沈掌門怕是說錯了吧，何來的袒護一說，春日宴上，說到底南毒也是受害者才對，要是如沈掌門所說，那清鴞本來是你的徒弟，後來也是因為門中矛盾，才會叛出淮音轉而投靠了淮樂，甚至不惜公報私仇，難不成一切都是因沈掌門而起了？”
“伶牙俐齒，只可惜你大概還沒有認清自己如今的身份和處境。”沈清淡笑一聲，語意不善。
柳因風對此倒是不以為意，只是回應了一個帶笑的眼神，“沈掌門就沒問問你派去抓我的那些人，然後你就會聽到，我是很配合來到這裡的話了。”
吳凌這時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轉而又看向了沈清處，仍是沉默無聲，沈清的目光一時定定落在了柳因風的身上，卻也沒有說話。
“沈掌門如果只是為了拿我消減春日宴上的不平，以此解恨的話，大可以不必特意讓人把我帶回這裡，更不會白白浪費這些時間來和我對面坐下說這些話的，不是嗎？”
柳因風開門見山，一副坦然不避的姿態，從她身上也絲毫看不出落於他人手中應有的樣子。
面對這樣的一個“曾柔”，沈清倒是笑了笑，“像你這樣的一個人，在南毒之中一直沒有得到重用確實可惜了，也難怪會有反叛的舉動，這樣想來倒也無可厚非，不知道柳因風活著的時候是怎麼想的，放過了你這麼一個人，甚至在春日宴後，還能留你至今。”
柳因風挑了挑眉，默默嘆出了一口氣，“怎麼，不知沈掌門是否有意將我收歸淮音門下呢？”
沈清臉上的神色淡漠了一瞬，目光不由在柳因風身上游走過去，“曾姑娘若有心，卻也無不可，只不過總得先讓我知道你的忠誠在何處吧，淮音之中可不養心懷不軌之人。”
“那不知道沈掌門有何吩咐要我去做呢？”柳因風張口問道。
“你想重回南毒，完成春日宴時未完的事情嗎？”
柳因風不由淡淡勾起唇角淺笑一聲，隨即搖了搖頭，“沈掌門這不是要把我往火坑裡頭送嗎？淮音的今日已非從前，南毒如今即便沒有了柳因風，也不是單憑一人之力，連同那些南毒之中的外人就可以動搖的，沈掌門對此應該也很清楚吧。”
柳因風看向沈清，在那道視線的注視下，嘴唇輕動，跟著緩緩開了口。
“而且淮音最大的顧慮，難道一直不都是淮樂嗎，如今吳國情勢如此，沈掌門就不擔心哪一日淮樂不再韜光養晦，將整個南淮都歸入自己手中嗎？”
沈清默默打量著她，似乎想從柳因風的表情中觀察些什麼，只是那神色中倒也沒有異樣，“你之前不就是與淮樂合作，只可惜敗在了清鴞身上，怎麼，現在是想故伎重演？”
“我和淮樂之間確實還有些未完的事情，但是如果沈掌門願意相信我的話，我可以保證在之後的時間裡，淮樂為你所用，這可比伸手到南毒處有益多了吧。”
沈清定定看著說話的人，顯然並不足夠相信她說的話，柳因風自然知道會是如此，不由朝著這人笑了笑。
“我與原容的關係，相信沈掌門不會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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