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榻四周的帷幔,自然不會無風自動。那是有侍從在拉起帷幔,為的,大約是方便她給榻上的病人看診吧。
很快,她便站在了禮病榻一丈之外的地方。
“民女伏昭,見過司空大人。”她聽到自己用很平靜的聲音說道。
屋子裡很安靜,沒有人說話,更沒有人叫起。
伏昭就這樣保持著行禮的姿勢,一動不動。
屋子裡的氣氛,漸漸凝重而古怪了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有人重重的咳嗽了一聲,到底是打破了這樣的凝重。
“起來吧。”一道蒼老而虛弱的聲音,再伏昭的耳邊響起。
這道聲音,伏昭很熟悉。
前一世,她曾經很多次聽到這樣的聲音。
這是屬於自己的仇人,那曹老賊的聲音。
只是,昔日那道洪亮到不可一世的聲音裡,如今終於有了一些蒼白無力的味道。
這是生機在流逝的味道。
伏昭抬起頭,很平靜的看著前方的大仇人。
曹懆的情況很不好,雖然不至於昏迷不醒,卻也算是岌岌可危了。
伏昭只憑肉眼就可以判斷,對方身上那道從左肩劃到右腹的刀傷,只怕是已經傷到了內臟了。
因為,她在這間屋子裡聞到了腐朽的氣息。
“你過來。”曹懆歪在病榻上,命人揭開了已經包紮好的傷口,露出了那些散發著惡臭的腐肉……
伏昭沒有害怕,依舊神情鎮定的走了過去,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如此一來,原本就性子多疑的某人,倒是微不可見的皺了下眉頭。
“聽說,你是神醫華佗的弟子?”趁著女孩子再給自己檢視傷口的空隙,曹懆開口問道。
他能問出這樣的話,顯然已經查過伏昭的底細了。
然而,有些底細,只有上天和伏昭自己知道,旁人又怎麼可能會知道呢。
“是。”她一邊給曹賊上藥包紮,一邊輕聲細語的說道,“五年前,民女偶然在許都得見師傅,有幸聆聽了他的教誨……”
五年前,正是曹賊尋到神醫華佗,並請人帶他入許都的時候。
當然了,最開始的時候,神醫華佗自然是曹賊的座上賓,而非階下囚。
那個時候,華神醫是可以隨意在大司空府進出的。
如此說來,他會遇到伏昭倒也是不稀奇。
只是……
“哦……”曹懆悶哼一聲,又看似隨意的說道,“伏小姐真是幸運啊,竟然能有幸得到神醫華佗的真傳。”這言外之意就是許都有這麼多的人,神醫華佗為何就偏偏選了你一個閨閣女子做了傳人?
這應該不是一個簡單的幸運就可以說得通的吧?
這便又是試探了。
伏昭並不意外,她原本就知道眼前的這個人,是有多麼的多疑的。
她換好了藥,後退一步,神情平靜的說道,“民女的確很幸運。不過,似乎也曾經說過,民女於行醫一道上和旁人有些不同。”
“哪裡不同?”曹懆似乎很感興趣,抬頭看向她。
“民女……天賦異稟。”伏昭抬頭與之對視,再次平靜的說道,“師傅曾經說過,民女於行醫一道上可謂是天賦異稟。”
話音一落,四周頓時安靜了下來。
天賦異稟?
有人可以這麼一本正經的誇自己的嗎?
這位伏家的小娘子,還正事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