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顯然是被“路不拾遺”這種高尚品德給忽悠了一把。
這不,他這頭才謹小慎微地將金子壓在字條之上,那頭就被眼冒精光的行人一舉擒下,薄紙隨風飄呀飄,落入河中,隨波逐流,化作一片模糊的虛影。
是夜,繁鬧的大街上,莎亞懷揣一顆雀躍又稍顯剋制的心朝乞金點疾步走去,心中除了一腔雜亂情愫外,還浮出一個巨大的疑問:他到底是誰?
自兩人在驚心動魄的比武招親之夜有了第一次的言語交流之後,持續多時的詭異儀式終於發生了變化,不再沉默寡語,兩人似乎同時跨過了一道坎,細碎的交談就此逐漸形成。
即便交談的時間極為短暫,但卻是每夜都有互訴衷腸,他總是會說些奇聞軼事,聽得莎亞哇哇亂叫,而莎亞則是跟他抱怨自己悲慘的生存環境,住在荒郊野嶺,每天都受人欺負。
短暫交流雖是極為暢快,表面上兩人也似乎無所不談,但心底都默契地避而不談更深入的自我,各自都在神秘的面紗下,維持淡如水的君子之交,互不相問隱私,互不幹涉生活,就連彼此的名字都沒互相告知。
直到昨夜,莎亞才湧出對他的好奇心來,那個多金的男子,到底是何方神聖?
這個她本該早就生出的疑竇,硬生生遲來了一個季度。
而在被心眼矇蔽的期間,莎亞於君子之交的淡水中不自覺地沉淪,微妙的心緒變化被她粗大的神經一一濾過,當她醒悟之時,濾掉的微妙之情早已沉積成一股她無法抵擋的洶湧波濤,強烈的怪異之感讓她久久無法平靜。
就算早前與寧空探討過,可她紊亂的心緒還是沒被捋順,一種患得患失的情感悄然襲來,莎亞大受震驚,心間莫名惶恐,她好似察覺到某股既熟悉又危險的情愫在悄然降臨。
然而,身為旁觀者的清可卻是能明顯感知到莎亞的內心波動。
自從出宮以來,她每一夜都護送公主到乞金點,那微妙的絲絲點點變化她看在眼裡,如今,有慧眼加持的清可早已看透了真相,公主從開初對金子的痴迷,到後來,假裝對金子痴迷……
雖然清可不似寧空那樣瞭解莎亞的前世今生,但從莎亞灌輸給她的反叛思想足以斷定,公主對愛情沒有任何的執念,她要的只是孤獨終老,自由暢快。
但如今,公主於渾然不覺的狀況之下,迷戀上了一個男子……
這也就是為何清可一直勸誡她,別拿神秘人金子的因由,可公主似乎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了。
“公主,不要去了。”清可突然停步,神情變得凝肅。
一股莫名的沖動讓清可想將“噩耗”告知莎亞,她深信不疑,只要公主明白那股怪異的情緒源自於愛,一定會主動避免。
“怎麼了?你突然擺出一本正經的模樣,我有點怕。”莎亞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用指尖戳了戳她嚴肅的臉蛋。
“那個男人很危險,公主不要再去見他了。”清可的勸解聽起來極像了命令。
莎亞笑了,“你怕他殺了我?”
“他會傷害公主的……”心。
看著公主的笑臉,清可莫名退縮了。
莎亞笑得更無心無肺,竟開起玩笑來,“用金子傷害我?那我倒是不介意他對我多加摧殘。”
傻不拉唧的莎亞沒想到,自己這番話一語成讖,成為一個被金子摧殘得連帶沉寂多時的噩夢都被掀起的可憐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