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堅忍剋制,執意想要遺忘的女子,竟在突然之間被提起,有如一襲洪流摧毀了看似固若金湯的堤壩,本以為塵埃落定不再觸碰的傷疤,卻在無意間被撕開了一個血流不止的口。
齊逸這才驚覺,自欺欺人的愚昧終究逃不過被追訴的命運。
好在月色略微暗淡,而姑娘又一直在好奇地打量那件東西,並沒分神去看他的表情。
齊逸在心底暗暗地舒了一口氣,嗓音低沉,“是一張字條。”
他的聲音依然平靜,聽不出半點端倪,可內心卻翻滾不斷,明明沒有缺失任何東西,但齊逸依然覺得自己好像有什麼貴重之物被捎來字條的女子給盜走了。
姑娘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好像在忖思著什麼,然後又一臉不在乎地輕“哦。”了一聲,將字條遞還給他。
“你可以看看。”齊逸捕捉到她的小心思,那種既好奇又佯裝不在意的寬慰神情讓齊逸不禁有些心疼,隨即又感到落寞並帶著歉意,他真該將那該死的字條扔掉。
“可以嗎?”她閃動著大眼睛,或許是生怕齊逸反悔,又或許是覺得自己不該詢問這可能招來否定的蠢話,所以不待齊逸開口,就迅疾地將字條拆開了。
寧空興致勃勃地攤開那張字條,並非為了窺看齊逸的隱私,她單純只是好奇。
可當她看到字條的那一刻,雀躍的好奇模樣瞬間僵冷了下來,心髒一頓錯亂的跳動,忐忑、驚慌、恐懼,錯綜複雜的情緒讓她呆然愣愕。
姑娘瞬間僵冷的神情讓齊逸的心“咯噔”一跳,好比一個男孩將別的女孩寫給他的情書遞給自己深愛的女孩看時,有的只是愧疚而不是炫耀,心存雜唸的齊逸不動聲色地緊握著拳頭,他真該把那張該死的東西扔了!
“黑,黑玫瑰……”姑娘喃喃道,整張臉都變得蒼白了,睜著圓圓的大眼睛驚駭地緊緊盯著字條,這張字條她太熟悉不過了,握著字條的手在發抖。
齊逸以為,他的姑娘是因黑玫瑰的名聲而受到驚嚇,驚愕的雙眸似乎閃著無數的疑問,他本以為她會問些什麼,但她卻詭異地沉默,那雙震驚的眼睛不時看向他。
齊逸猛地一陣慌亂,難道她覺察出當中的微妙詭異的情感了?
他本想說些什麼,但卻什麼都說不出口,一時間,兩人只得相互對望,尷尬之餘又有些不知所措,這是近半個月來,頭一次的無言以對。
良久,姑娘將字條捲了起來,低聲問:“為什麼沒去見黑玫瑰?”
齊逸有那麼一剎那覺得姑娘的話有些不妥,但當時的他根本就無法去思索——為什麼姑娘會知道他並沒有去見黑玫瑰,因為他把全部心思都放在該如何回答這個敏感的問題上。
有無數個辯解與掩飾的理由,可卻吐不出一個字,他的沉默讓姑娘逐漸不安起來。
這沉默的坦誠讓齊逸也開始感到不安,若是別的女子,鐵定能嗅出這當中的腥味,然後順藤摸瓜揪出那個狐貍精。
但面對就連齊逸本人都覺得露了餡的沉默,寧空卻絲毫沒半點的質疑,可這也不能怪她,誰又會吃自己的醋,然後把自己當狐貍精揪出來呢?
此刻的她只惦記著黑玫瑰這一身份會不會遭到深愛的人無情地抗拒。
她小心翼翼的繼續試探,“公子認為……黑玫瑰是個怎樣的人?”
齊逸心神一晃,姑娘到底是看到端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