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遙平鋪直敘道:“我確實不愛喝牛奶,不渴的時候也不怎麼喜歡喝水,我現在最愛喝的是咖啡。我曾經為了一小包品質極高的阿拉比卡在Kirinyaga和黑市的人磨了小半個月,輾轉託了好幾個嚮導和介紹人,那一小包豆都沒我手掌心大,可卻抵得上一顆鑽石的價值。你們一定沒嘗試過那種擁有明亮的果酸味的咖啡豆,散發著一點點醉人的紅酒的甜香,其實味道……挺怪的,曾經說過我該嫁給屋後種滿一山坡咖啡豆的肯亞當地人。”
在座兩個男人的視線同時看向她,她眨了眨眼自嘲道:“可能我還不夠黑吧,達不到他們眼裡‘美女’的要求,這麼多年了也沒有當地人表示過願意把我娶回家的,所以我這個咖啡種植園農場主夫人的願望直到現在都沒能實現。”
陸遙說這些話時,僅僅把它們當做一種過去的經歷,還是有趣的好玩的經歷,輕鬆的口吻都讓你忘了要去計較那些什麼“黑市”和“交易”。
很多時候雖然我們很不願意去嘗試,但“苦中作樂”確實是一個人在極度的無奈之下所能做的安慰自己唯一的辦法。
陸遙曾經是一個喝了咖啡就會胃疼,疼到半夜去醫院的人,可是她告訴你現在她最愛喝咖啡,喝的還都是些特別小眾口味獨特的,甚至有些都不在市面上流通,這其中的改變無不透露著她那些年的艱與難,傷與痛。
唐斐斂去心疼半開玩笑道:“感謝當地人的不娶之恩,讓我還能有機會。”
感覺到一道銳利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唐斐視若無睹,悠閒的喝著咖啡。
“你什麼時候回去?”路君峰是個小心眼,怎麼能讓唐斐佔了這一句口頭上的便宜呢。
“和你有關係嗎?”
“如果你不著急回去,我和阿遙會非常歡迎你留下參加我們的婚禮。”
唐斐看著低垂著腦袋喝粥的陸遙,嘴邊浮起應付而客套的微笑,“好啊。”
路君峰卻並不買賬,他身體靠在椅背上直視唐斐,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敵視,“你現在這副樣子讓我覺得你想要……”他頓了頓,斟酌字眼,“搶親。”
“咳咳咳咳——”陸遙慌忙拿起紙巾捂住嘴,她怕自己噴對面的唐斐一臉碎米粒兒。
路君峰很合時宜的輕拍著她後背幫她順氣,神情態度中自帶“你看看你怎麼還像個孩子似的毛毛躁躁”的寵溺,把自己才是嚇噴別人的罪魁禍首這件事自動過濾。
唐斐的嘴角抽了兩下,默默的吸了口氣將滿腹的義正言辭強壓了下去。
“這次回國正好去處理一些老宅產權的事,”唐斐站起身,微微欠身,“慢用。”
“我能和你商量一件事嗎?”唐斐走後,陸遙有一下沒一下的拿筷子戳那塊可憐的雞蛋黃。
“如果你想說的是結婚的事……”
“我會和你結婚,可是我拒絕穿任何婚紗或者禮服,還有,我也不需要婚禮。”陸遙終於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如釋重負的同時忐忑的去看路君峰的反應。
而路君峰只是在剛聽完她的話後怔愣了一下,並沒有很強烈的反對,他雖然沒有給陸遙一個明確的答覆,但陸遙瞭解他的個性,很多時候他即使非常的不認同你,但只要不是原則性的問題,他一般都願意讓步,特別在面對陸遙時這種尺度會無限大。
陸遙鬆了一口氣,心情愉悅的再去盛了一碗粥,拿盤子裝了點炒麵紫薯雞蛋水果沙拉……
路君峰的嘴邊溢上一抹無奈的笑,他大抵能理解她的顧慮:在他需要她給自己一個安心和承諾的同時她的內心深處更多的卻是逃避,她可以把結婚證當做一張普通的紙,但她無法心安理得的接受穿上婚紗的自己和那場由他人見證的儀式,這些都是她未來想要離開的絆腳石。
因為拍攝需要,陸遙跟著電視臺出了兩天的外景,一回到酒店就被1808的某位衣冠禽獸拖進房間各種Play了一遍。
路醫生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瘋狂讓陸遙委實覺得,外景拍攝什麼的簡直就像是在遊樂園裡坐旋轉木馬,充滿了童趣和令人感到輕鬆,然而和路醫生在床上……跳樓機和過山車根本就不算什麼!
半夜,陸遙邊揉著脆弱不堪的腰起來上廁所,不著寸縷的從地毯上隨意拿了件衣服披上,然後在堆滿了衣服的沙發上發現了某樣東西……
“阿遙?”路君峰被突然空蕩蕩的懷裡驚出了一身冷汗,倏地睜開眼,渙散的眼神逐漸在陸遙的身上聚起了光亮。
陸遙溫柔的聲音從暗處傳來:“我上廁所。”
陸遙彷彿能聽到他鬆了一口氣,心裡沒來由得一滯,像有什麼東西浮光掠影而過,最終沉澱成了一陣鈍痛。
“怎麼了?”從衛生間出來後路君峰的視線就像黏在了自己的身上,她疑惑得偏過頭看了眼自己,然後就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腳步,同時一萬隻非洲大貓在她內心呼嘯奔騰而過!
她怎麼就在那一堆衣服裡挑了件路君峰的襯衫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