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玉霞等三人幾乎和西進的日軍走的是一條平行線。
這是日軍三路西進大軍中的一路。新四軍第四支隊是新四軍組建後最早東進抗日的部隊,他們實際上是迎著西進的日軍東進的。
但是在浩浩蕩蕩的日軍西進大軍面前,區區一個支隊三四千人實在是渺小得很。
所以新四軍四支隊接到戰區的命令,就是對日軍西進大軍執行牽制任務,側擊或伏擊日軍,以遲滯日軍西進的步伐,為國軍大部隊佈置防禦戰線贏得時間。
新四軍第四支隊八團作為先遣隊,進到桐城、舒城之間,日軍西進部隊的前鋒已經過去,而後續部隊正在源源不斷往西開。
倪玉霞接受任務後,她們也是往西走。這是因為那幾個新四軍女兵所在的老屋下正是在西邊。
這一天,母女三人正走著,突然章文生叫了一聲:“媽,前面有崗哨。”
這已經兩天了,文生和馮玉喊倪玉霞做媽已經喊習慣了。
倪玉霞抬首望去,果見在二三百米處的山嘴前設有一個哨卡。年青人個子高,眼睛尖,竟被他首先發現了。
倪玉霞想:這是什麼人設的哨卡呢?不可能是我們新四軍。因為我們新四軍裝備差,人數少,為了避敵鋒芒,都是釆取秘密東進的方式。
那麼不是國軍的其他部隊,就一定是日本的部隊。而國軍的其他部隊基本都已西撤,真正在敵後的現在應該不多,且也和新四軍一樣,準備和日本鬼子打游擊戰。
既是打游擊戰,還能大白天設卡安哨?碰到西進的日軍部隊怎麼辦?所以說,前面是國軍其他部隊的可能性也不大。
想到這裡,倪玉霞對兩個小傢伙說:“玉兒,文生,前面的哨卡上可能是日本人,你們提高警惕,機靈點!”
她邊說邊幫兩個年青人整理整理衣裳。
馮玉和章文生一聽,馬上答道:“知道了!媽!”
三人繼續往前走。
在離哨卡五六十米遠的地方,倪玉霞看清楚了,還真是日本人設的哨卡。因為哨卡上不僅有日本軍人,哨卡上還插著一面日本膏藥旗呢!
“媽,還往前走嗎?”馮玉見真的是日本人,趕緊提醒倪玉霞。
可惜晚了。哨卡那邊已經看到她們仨了。
“おまえおらのなにものだ?喂,你們的,什麼人?)”哨兵喝問。
倪玉霞說:“不要心慌!我們不是沒有和日本鬼子打過交道,日本鬼子也沒什麼了不起!不過,等下大家見機行事。”
章文生可是抗日的老兵。一路東進一路走,已經與日本鬼子打過好幾次的交道。
可是馮玉卻不同,她不要說沒和日本人打過交道,就是看這些日本人也僅是遠遠的那麼幾回。
“あなたは何をやっているか你們的,什麼的幹活?)”哨卡上的哨兵對愈走愈近的三個中國人連聲發問。
此時倪玉霞在前,兩個年輕人裝著害怕的樣子,低著頭跟在她的身後,一人攥著她的一隻衣角。
倪玉霞邊顛著身子走著,邊啞著聲音說:“老總,我和我的兒子、女兒去他們的姥姥家。”
邊說,邊走到了哨卡前面。
哨卡里至少有上十個日本兵,有一個挎著大洋刀,掖著手槍的日本軍官,還有一個穿著便服戴著日軍軍帽的人,倪玉霞不知他是在日軍中做翻譯的中國人。
日本人和中國人的膚色是一樣的,很難分清。但是那個日本軍官倪玉霞猜是小隊長一類角色)讓那個中國人翻譯倪玉霞說的話。
翻譯官嘰哩咕嚕將倪玉霞的話翻譯給日本軍官聽,日本軍官聽後笑了:
“喲西,外婆的大大的好。你問她,她的孃家的在哪兒?日語)”
翻譯官轉臉對倪玉霞說:“太君問你,你的孃家是哪兒?”
“噢,長官,我就是東邊李家橋人,我孃家離這兒也不遠,就在前面的倪家莊。”倪玉霞對翻譯官說。
倪玉霞這是瞎編。她心裡是這樣忖的,日本人現在只是路過,他們哪知道前後左右有些什麼村子?
其實倪玉霞判斷的並非完全正確。原來這些日本人為了西進大軍順利進軍,沿途設了不少的兵站,在兵站裡儲備充足的糧食彈藥等戰備物資。
眼下的這個哨卡,就是不遠處一處兵站的守衛部隊設下的。
不過慶幸的是,這些日本人還真不知道周邊有些什麼村莊,倪玉霞矇騙還是成功的。
翻譯官把倪玉霞的話翻譯給了日軍軍官。
這個日軍軍官大約有二十三四歲,臉色很黑,像是燒炭工剛從炭窯裡爬出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