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匡面不改色,對著長安方向抱拳,向遠處呼喊一聲,
“漢公使臣張騫乃吾父之故人。”
“其臨危受命,不顧個人安危,乃鄙人崇拜之英雄。”
“大約在八年前,張騫持漢公符節,出使西域。然不知為何,幾年來,毫無音信,令人擔憂。”
“幸上天眷顧,於數月之前,張使臣修書一封,派人送於吾處,請吾來匈奴一見。”
越說越激動,他用力地指著呼延赫連,義憤填膺地喊著
“漢人重信、重義、重孝!”
“爾等不顧人子拳拳孝心,八年之間,扣押張公於北狄蠻荒之地,當真殘暴之事!
“汝可知,其先考先妣之墳墓,皆忠義之士拜祭,墳頭之草,皆有義百姓除去?”
“烏鴉反哺,羊羔跪乳。”
“為人之子,受父母之恩於身,然在自家大人臨終之際,卻不能盡孝於身邊,實乃悲哉。”
“吾深感信中張公之悲痛,特攜其考妣墳前之土,不遠萬里,奔赴大漠匈奴之地,只求將考妣之情繫於其心,將墳頭之土攜於其身。”
“誰曾想,爾等竟然妄圖將吾之商隊劫掠於此,破壞忠義之行,實乃豎子之為!”
司匡揮舞著手,像一位演講家,聲音慷鏘有力,
“毀冒頓左賢王之約在先,迫害張公孝心在後,難道,此乃薩滿神之教誨乎?”
在後面窩著的呼延赫連臉色通紅,神情激動,怒吼一聲
“住口!偉大薩滿之神豈容爾等汙衊!吾殺了你!”
左手摸箭筒。
重新抽出一根箭矢,拈弓搭箭,將心頭之火融入箭簇,恨不得直接穿透司匡的心臟。
司匡不慌不忙,譏諷一聲
“怎麼?惱羞成怒,妄圖殺人滅口?今日,若吾眨一眨眼,則枉為漢人!”
擔心主帥被失去冷靜的匈奴大漢射殺在此。
馮駒等人急忙地向前幾步,封鎖箭矢的路徑,把司匡護在身後。
趙破奴也終於拔出劍來,雙眸漸趨血紅。
喘著粗氣,準備搏殺。
“司公小心!”
趙破奴壓低聲音,小聲提醒,
“若一會兒真的開戰,就只能委屈閣下了。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屆時,恕吾將君提於馬上,疾馳離開。”
若匈奴暴動,中軍來之不及時,則一部分人斷後,一部分人護送司匡離開。
這是他們出上谷之前就已經想好的對策。
雖然斷後之士有很大的可能折損在此,但是能夠嚴格遵守車騎將軍的命令,他們願意!
秦漢之士,尚存春秋戰國士人之風骨。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講忠義!
田橫五百士為信義自殺,今日,他們為車騎將軍所託戰死,又有何不可?
兩方的情緒如同兩個裝滿了火藥的火藥桶,隨時都有可能被點燃。
一旦發生爆炸,這裡必定會被鮮血洗刷一遍。
感受著周圍的變化,古哈爾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