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諫嘆息一聲,自己推斷後面的事:“所以是你懷孕了,告訴了那小韓大夫,小韓大夫便不見了人,馮媽媽也知道了你的事,就偷了宅子裡的東西也不見了人。你找不到小韓大夫,也找不到馮媽媽,便又想起我,這事被你哥嫂知道了,他們得知你懷孕,自認這孩子是我的,而你也什麼都沒說,就由他們帶你來了?”
秀竹點點頭,小心道:“我不敢和他們說,他們一定會罵我,哥哥還會打我……”
“那你來我家算怎麼回事呢?”秦諫忍無可忍,“竟還是我不在家的時候,你讓我家裡人怎麼看我?”
“我不知道你是真不在家,我之前自己來找過兩次,他們說你不在,我以為你就是不想要我了,讓人騙我的……”秀竹解釋完,垂著淚小心翼翼道:“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我把孩子打了,可以嗎?”
秦諫深吸一口氣,但又想,這確實是他的責任。
他知道她哥哥嫂嫂對她並不好,一心想利用她的容貌攀附個有錢人,而他一時氣盛置了個宅子養著她,除此之外,再沒有關心過。
那馮媽媽當著他的面老實,揹著他可能偷奸耍滑,而她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不曾使過下人,又怎麼會對付一個經驗閱歷都強過她的婦人?
和那小韓大夫在一起時,她想必已對自己這裡死了心,本想找個體貼的男人,誰知卻又是個沒擔當的騙子。
想罷,他無奈又直截了當道:“不可以。雲姑娘,之前是我錯,義氣用事說要娶你,失信於你,我願補償,無論是給錢,還是替你找好的媒人說親都行,條件任憑你提,但孩子我不會認,我也不要你打胎,我會和家中說我和你沒關系,最晚明日你就搬離我家。”
秀竹淚如泉湧,連忙道:“為什麼這樣,秦公子我求求別趕我走,你讓我在這裡,我一定乖乖的絕不再犯這樣的錯,姐姐她也願意收留我,為什麼你要這樣……”
“姐姐?你叫誰姐姐?”
“就……程姐姐,你母親很兇,那天要趕我走,是她讓我進來的,她人很好。”
秦諫發現她頭上戴著隻眼熟的簪子,似乎曾見程瑾知戴過。
一種無力與氣鬱湧上心頭,他肯定道:“此事沒有商量的餘地,我會同你哥嫂說清此事,也會派人去濟世堂尋人,不管孩子生父能不能找到,總之我這裡不會收留你。”
“你是嫌我不是清白身了……可是,我只是做妾,又不是做妻……”秀竹小聲辯解。
秦諫立刻否認:“不是,和那個沒關系。”
他想了想,意識到這件事終究算自己始亂終棄,便認真解釋道:“我當初說娶你,更多是和我繼母賭氣——也就是你說的我那個很兇的母親,我也覺得她兇,所以我不願娶她給我安排的妻子。想必你也知道了,你所說的程姐姐是她舅侄女。我覺得我和她成婚會是數不盡的頭疼和厭煩的日子,有你在身邊也挺好的。
“但成婚後我的想法變了,我想和她好好過,只是一直以來我確實沒想到怎麼安排你,所以耽誤了你,沒想到卻弄成這樣。
“於你,我只能盡力彌補,但卻不是納你進門,我們原本也沒這個情分不是麼?”
秀竹只是哭,不說話。
秦諫無奈,知道她也是無路可走,沒有太多的謀算,也沒有任何依仗,所以才將這裡當作自己最後的退路。
他看她一眼,最後出門,正好見到程瑾知進屋去。
他連忙跟著,追上去叫住她:“瑾知——”
夕露與春嵐見這情形都退下,他立刻上前道:“瑾知,你聽我說,我不知他們會找上門來,也沒想過要接她進門……”
程瑾知看向他:“我想這是你們的事,我不想聽。”
她態度十分冷淡,秦諫連忙道:“可她腹中的孩子也不是我的,我和她沒有關系,不信我讓她進來向你解釋。”
“可我不想要解釋,我姓程,不姓秦,孩子的血脈問題也和我沒有太多關系,你自去與父親母親他們說清楚,他們才是在意的人。”她回道。
秦諫滿腔的解釋突然就說不出來了,他看了出來,她說的不是氣話,她是說真的。
她不在意,不在意秀竹的存在,不在意人家是不是懷了他的孩子,所以她才能善待人家,還能和人家做姐妹……
這是怎樣一種想法呢?換了他,他無法想象自己和陸淮稱兄道弟,他是看見陸淮就會心梗膈應的程度,因為他會下意識想起那些信件,想他們在她心裡各佔幾分,他受不了那強烈的嫉妒。
他此時的解釋,不過是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