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了主意,她給蘇麻喇姑使眼色。
前朝的事情紛亂,不論是順治還是玄燁,多半都在忙著繼位的事情,現下就是絕佳的機會。
蘇麻喇姑看出了她的暗示。
她憐憫地看了一眼佟采薇,卻還是選擇了去準備東西。
她和布木布泰已經成了很久很久的主僕,像是親姐妹一般。
不論她對與錯,她只能站在她的那一邊。
很快,蘇麻喇姑去而複返。
她端來了一碗藥。
黑乎乎的藥,有股奇怪的酸味和濃重的藥味。
布木布泰已經恢複平靜了。
她坐在上面,看著佟采薇:“本來沒打算這麼快就了結你,新帝剛登基就死了太後,不吉利,可哀家覺得不能放任下去了。”
她已經開始式微了,她怕再等上兩年,她更加力不從心。
其實她本沒有想要佟采薇死,只要她老實退居在後,她也能留她一條命。
但她聽完佟采薇的話,就知道她不可能退,她太有主見了,也太能拿捏福臨。
倘若不永絕後患,她就是死,也不甘心。
布木布泰甚至還說:“你那樣心疼他、討厭我,想來也不會想著將來成為我的樣子吧?”
她確確實實是後悔過的,也因為她當過強勢的母親,所以更明白一個強勢的母親能給年幼的兒子帶來什麼。
布木布泰不知道自己還會活多久,或許比順治早,或許比順治晚,但不出意外,她是會死得比佟采薇晚的。
到時候順治死了,她死了,就剩下了她和琪琪格,琪琪格不通滿語,管不了事情,難保佟采薇不會想要變成第二個自己。
很諷刺,很笑話。
她強勢了一輩子,知道自己有千般錯,但她不願意去承認,不承認,也不想讓別人像是自己一樣。
她從始至終都覺得,哪怕自己做錯了,也是為了大清好,早年她為了大清委身多爾袞,為了大清拉攏蒙古旗,她甚至逼瘋了自己的兒子。
如今,她覺得,她要為了大清,除掉後患。
布木布泰冷下臉:“喝了吧,喝了,就感覺不到痛了。”
兩個精奇嬤嬤已經在朝著佟采薇靠近,嬤嬤們常年做些粗活,手上的功夫要比旁人厲害得多,至少要比佟采薇一個弱女子要厲害。
她們的動作很快。
但佟采薇的動作更快。
她端起手邊的碗,蹭一下砸在了地上。
碗碎在地上,藥汁淌了一地,混進了磚泥縫裡。
精奇嬤嬤們處理過很多這樣不肯死的人了,有些被抓在手裡只會哭著求饒,但掙脫不開被強行灌下去,有些想跑,但會被門外守著的人拿住,根本逃不出去。
但她們沒碰見過摔碗的。
誰敢在太後跟前摔碗啊?
誰又能想得到,生命受到了威脅,第一反應不是求饒或者逃跑,而是直接把藥摔了的?
簡單,但有效。
最尷尬的是,這藥見血封喉,就算只灌一滴也能把人弄死,就算掙紮的時候撒了大半也沒關系,在所有人的眼裡,這位佟妃娘娘,從前也是柔柔弱弱的樣子,多半隻能任由施為了——沒準備備用的藥啊。
蘇麻喇姑盯著地上的藥碗,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