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采薇坐在旁邊,笑著看順治把兒子哄得服服帖帖的,讓他一口答應明天一定好好學習。
三歲小孩精神頭大,但也支撐不了多久,說了幾句話,他就嚷嚷著困了,奶嬤嬤連忙把他抱下去睡覺。
順治一抬頭,就看見佟采薇臉上明亮的笑意。
他的心一下子就軟了:“可不能慣著孩子。”
話是這樣說,人卻已經貼過來了。
佟采薇順勢給他按了按太陽xue,問:“今天忙不忙?”
順治嘟囔:“能不忙嗎?那群大臣,有說不完的話要說,吵得我腦袋嗡嗡的。”
陽光正好,溫度也合適,順治往後靠著佟采薇,聞到一點清淡的花香:“換薰香了?”
佟采薇嗯一聲:“內管領那邊兒新制的,味道還不錯。”
順治頭疼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他這事兒也沒法大張旗鼓,看過太醫,太醫都說是心病,心病還須心藥醫,但順治的心病麼……不好醫。
也因此,他犯了些毛病,譬如愛聞那種清淡的香氣,聽不了太響亮的聲音,呆不了太嘲雜的環境,也更喜歡亮堂一點的地方。
但大部分時候,他的這些需求都不能滿足。
太後宮裡燃著濃厚的檀香,朝堂上的大人們總有吵不完的事情,大清的大臣們,大多都是文武兼修的,他們的嗓門也大極了,一言不合甚至能在朝堂上撕吧起來,要不是礙著臉面,他們能直接打起來。
前兩年直隸一帶水災嚴重,洪澇成災,朝廷減免了田稅賦稅,撥了賑災的糧款,但收效甚微,山東那一片多了許多的流民要安置,這些,都要花銀子,順治自覺儉省了不少錢,宮裡的燭火都點得少了。
他微微嘆息:“總覺得事事都不順心,難合人意,唯有在你這裡,我才覺得能痛快一些。”
佟采薇手上動作沒停:“您誇贊太過了。”
順治不語。
細數這兩年,他其實做了不少事情,攘內安外,靠聯姻和封賞拉攏蒙古,整頓吏治,在南邊抵擋鄭成功和南明勢力,吸納了不少漢臣進入朝廷……
他做了很多事,卻總還是覺得不太夠。
他總是有一種危機感,壓力太大,也很容易焦慮。
這些佟采薇都知道。
但她不能說,說了也沒用,順治並不喜歡後宮幹政,也不只是後宮。
去歲裡他給十三衙門設了鐵牌,嚴禁內監幹政,這內監,就是吳良輔。
吳良輔從小陪著他長大,尚且有被忌憚的時刻,雖然有滿洲貴族緊盯著吳良甫不放的原因,但多少頁被順治忌諱了。
她一個半路出家的後妃罷了,幹政是真找死。
所以政事,她從來都不提,假裝自己不懂。
她和他之間,只談風月。
玄燁到底還是被安排了新師傅。
新的師傅嚴苛一些,不許他逃課,也不會提前放課,就算聽不下去也得坐在位置上。
沒幾天,玄燁就老實了,能坐的住了,念書也像模像樣起來。
雖然有時候佟采薇心疼他才三歲就得拼命學習,但也沒攔著,她深知,在宮裡唯有掌握的東西更多才能活得更久。
倒是原先的師傅陳之遴被罷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