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我還能碰見跟我一樣在外頭撐著把傘走的人,或者根本不撐傘,直接淋雨往前走。” 她還以為那人買不起傘,要把自己的借給他,結果人家說就是喜歡淋雨的感覺。
她說這話的時候微微帶著點回憶的神色。
佟采薇也靜靜地聽著。
她上輩子也是江浙一帶的,烏雲珠描繪的所有的場景她都能一一對應上,或許有美化過吧!
她腦袋裡的昏沉微微褪去了。
烏雲珠見她臉色變好,心裡多少也鬆了口氣。
兩個人又坐了一會兒才走。
這會兒已經臨近黃昏了,阿吉格和佟采薇說好明天再來看她,烏雲珠有心開口,卻猶豫了。
她也很喜歡和佟格格說話。
自打進了京以後,她就進了博果爾的後院,日子日複一日的沉悶,沒有人和她說話,也沒人能聽得懂她,很多事,她覺得沒有必要講給不懂自己的人聽。
博果爾是她的丈夫,她受到的教育就是要聽丈夫的話,但她並不覺得,博果爾不懂她,她也不懂博果爾。
他們兩個就像是被迫捆在一起的人,看彼此一眼都覺得厭煩。
但她說的話佟格格都能聽懂。
她能看得出來,在她提起江浙一帶的事情的時候,佟格格很明顯聽得入神。
可烏雲珠想,她不能離佟格格太近,她總是害怕,怕自己和佟采薇走得太近,博果爾會藉著這個理由讓她去打探訊息。
博果爾是王爺,就算是犯了什麼錯,皇帝也是他的親哥哥,只要是不出格的事情,涉及到掉腦袋的,皇上都會幫他遮掩,就算皇上不遮掩,大貴妃等人也會。
但佟格格不一樣,她是嬪妃。
就和自己只是側福晉一樣,她們的一身榮辱都系在丈夫的身上,若是被厭棄,能不能保下這條命都難說。
所以她張了張口,什麼話也沒有講,心裡想著,等回去以後,她就告訴博果爾,說佟格格身體還算不錯。
打定了主意以後,她隨著阿吉格往外走,臨出門的時候,忽然聽見外面太監唱名的聲音:“皇上駕到!”
她匆忙跪下,低頭看著地面,一道明黃色的身影停在了離她一兩步遠的位置:“起來吧。”
阿吉格拉著她站起來了,興沖沖地搭話:“皇兄!”
順治有一段時間沒見過阿吉格這個小妹妹了,從給她定下親事以後,他就有意躲著她,這會兒見了人,見她臉色還行,就笑了一下:“如今你們兩個倒是親近。”
他目光落在烏雲珠身上,覺得有些眼生:“這是……”
烏雲珠行禮:“奴才是十一爺的側福晉。”
順治想起來了,他親自賜的婚,依稀記得的是選秀當天結婚的,他應該見過她,但是腦袋裡卻沒什麼印象,便也沒有放在心上,而是問起博果爾:“他最近做什麼呢?”
結果烏雲珠答不出來。
博果爾做什麼事從來不會告訴她,他外出的事情更不會告訴她了,大部分時候,烏雲珠只能待在後院裡等他回來。
要不是這回博果爾主動提出來讓她來景仁宮看看,烏雲珠都未必會走出東五所。
她有一瞬間的呆愣,但很快反應過來,回道:“十一爺最近忙著練武,說是要報答皇上,為大清盡忠效力。”
一聽就是大話,順治沒放在心上,擺手讓她們退下,自己進了內殿。
一進門他就發覺不一樣,這兩天的佟采薇雖然和從前差不多,但他總覺得她有些鬱郁寡歡,具體表現在不愛動彈、也懶得說話。
但他進來的時候,佟采薇臉上神情還算不錯,還有閑心和春絮說讓她去問問太醫,自己要躺幾天才能好。
見了順治,她又是從前那副沉靜的模樣了。
順治照例坐在她的床邊,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手裡,試探著問:“你和阿吉格都聊了些什麼?”
佟采薇說沒聊什麼:“她過兩天要出嫁了,心裡擔憂害怕,所以來找我說說話。”
順治嗯一聲:“你一個人待在屋裡頭又不能動,確實有點無聊,我再找人陪你說說話吧?”
他問起烏雲珠:“博果爾的那個側福晉怎麼樣?”
聞言,佟采薇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