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霍然抬頭,只見晨光熹微中,一人身穿黑衣,衣角輕搖,上面繡著的金色太陽彷彿在跳躍,他面色冰冷,長劍的紅穗微微顫動,象是一團火。
一團冰冷如雪,殺氣如淵的地獄之火。
烏世鑑手中冷汗沁出,卻毫不猶豫,身子已經如炮彈般彈出礦坑。
若是在這小小的礦坑中,雷沖霄一出劍,他就會死。
所以他選擇躍出,在山高林密中,更便於逃跑,只有這樣,或許才有一線生機。
雷沖霄負手而立,眼冷瞧著他象一隻猿猴般的躍出,絲毫不為所動,只是雙目如電,冷冷看著他。
他雖然沒有任何動作,連手指頭也沒有動一下,但烏世鑑卻已經感覺到一枚無形的利劍牢牢將自己鎖定,方圓數十丈內,盡在劍意籠罩之內。
劍未出,意已至,眼前這個人的修為,赫然是他遇到過的最強的。
三小姐雖然也是劍修,卻也比他差了一籌。
他雙手握緊,全身狀態已經繃緊到極致,青色珠子快速轉動,心裡的警兆卻沒有絲毫減輕,反而越來越強烈。
這種敏銳的直覺告訴他,只要眼前這人一出劍,他就要死!
他也從沒有想到,自己進展奇快,但面對這樣的一個劍修時,仍然會有如此的壓力,自己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
他雙足牢牢站在地上,地面已經陷下去一寸,可他卻一動不動,連逃也不敢逃。
一逃,對方就會出劍,一出劍,他就會死。
雷沖霄卻突然道:“想不到你的膽子倒不小,竟然還敢來偷取靈石。”
他神態冰冷,語氣中帶著不屑和輕蔑,彷彿看著一隻將死的螞蟻。
他本來可以一劍就將眼前這個人斬殺,膽敢來偷玄炎衛的東西,自然應當是立殺不赦,何況他受人所託,本來就要去殺他。
這種小螞蟻,對他來說,根本就微不足道,伸出一根手指就能輕輕輾死。
難得他送上門來,省了自己一番手腳,但不知道怎麼回事,心裡卻對他有一種十分厭惡的感覺,竟讓他產生一種要折磨敵人的想法。
他要看著這隻螞蟻痛苦哀號,苦苦求饒,然後再伸出手指,將他輕輕輾死。
或許是因為他竟敢偷看自己的意中人三小姐,或許是因為這個小小的螞蟻,面對自己的威嚴,竟然還敢抬起頭來。
烏世鑑背上已經冒出冷汗,雙手關節已經發白,但他卻不敢回答,他怕自己一回答,精神便有細微的鬆懈,一鬆懈,活下來的機會便又少了一分。
雷沖霄嘴角露出嘲諷的冷笑,道:“你年紀輕輕,也算是了不得了,先是殺了臥虎寨的山賊,又殺了葵水門的李觀,如今竟敢打起了玄炎衛的主意,真是不知死活!”
在他的眼中,烏世鑑似乎一言不發,但神色間卻沒有半點要屈服的意思。
於是他又道:“李觀是天門宗的侄子,跟我也有幾分交情,他一時之間抽不開身,已經託我前去清汾誅殺你,你卻自己送上門來了,你說好不好笑?”
他微笑搖頭,道:“要是你逃得遠遠的,好好隱藏,也許我也不一定找得到你,等你躲個十年八年,再改頭換面,只怕還會有一線生機,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進來,你說你是不是蠢得很?”
他連連搖頭道:“真是愚不可及。”
烏世鑑全身緊繃,連神經也繃得緊緊的,全心仔細分辨著他的氣勢和劍意,只要一有細微的破綻,他就逃。
他知道機會只有一個,若是抓不住,便是必死無疑,因此他的表情看起來似乎聽得十分認真。
雷沖霄見他全無表情,似乎一顆硬釘子,並沒有因為這些話而有害怕和懊悔的表情,心裡微微生起怒氣,又道:“你見到三小姐美若天仙,便對她起了愛慕之心是不是?只是你也不想一想,三小姐這樣的人間絕色,怎麼能看得上你?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他今天不僅要將他斬殺,也要從心理上將他徹底擊垮,看著他臨死前痛苦、悔恨,就象將一隻螞蟻放在熱鍋上,看著它痛苦的亂竄,這才是殺死可惡螞蟻的最好辦法。
可惜烏世鑑全神貫注,只在注意他氣勢的變化,連他說的是什麼,一句也沒有聽見。
就算聽見了也沒有什麼,就在剛才,他還跟三小姐在一起聽她訴說心事,要是把三小姐的話告訴雷沖霄,把自己的身份告訴他,讓他知道了三小姐的心思,只怕要氣得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