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世鑑見這人氣度沉穩,渾身氣勢隱而不發,雖然沒有雷大人那種凌厲之氣,只怕修為也不在他之下。
這一天之中同時出現在晉陽城的大人物,不知都已經到了什麼境界了。
雷大人道:“我奉左統領之命,前來檢視靈石礦脈,還請風大人協助。”
風不語臉上仍是帶著笑容,卻搖頭道:“靈石礦脈在晉陽城內,晉陽城在艮州,乃是秦王爺的治下。”
他頓了一頓,道:“按照我軒轅帝國的慣例,各州出產,都由州牧處置,這條脈礦自然由王爺派人前來開採,雷大人這協助一詞,似乎有些不妥。”
雷大人臉上閃過怒氣,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艮州雖然是秦王爺治下,卻更是我軒轅帝國的疆域,我玄炎衛代天子監查各地,區區一條脈礦,自然能作得主。”
風不語露出苦笑,道:“金土司負責州內所有礦石的勘查開採,這是職責所在,若是我皇降下旨來,秦王自然恭恭敬敬將脈礦送上。”
他雖然說得很慢,也似乎很謙卑,但話裡卻是鋒芒畢現,他的意思便是,玄炎衛雖然有監查各地的職責,卻還不是天子,秦王自然不會將脈礦拱手送上。
雷大人“哼”了一聲,渾身上下頓時散發出懾人的氣勢,風不語臉上掛著苦笑,卻將腰挺了一挺,一個鄉下青年,頓時似乎變得高大起來,有如一尊不動的岩石,任劍芒再盛,也是屹立不動。
兩人微微散發出氣勢,廳內諸人頓時如芒在背,都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彭大慶更是雙腿打顫,一邊是自己的直接上司州牧府的人,一邊是聞名天下的朝庭鷹犬玄炎司,哪一邊他都得罪不起,哪一個他也不敢勸。
他雖然只不過是個小小的縣令,但朝中的事卻也頗有所聞,這些年來,天下承平已久,各州州牧雖然表面上不掌兵權,但卻都在暗中培植勢力,漸漸坐大,對於帝國已不如從前那般順從。
但這般的天下大事,他哪敢參與其中,稍不小心,不僅自己性命不保,恐怕還要牽連九族。
眼前的金土司和玄炎衛雖然只是州牧府和朝庭下屬的小小職屬,背後卻隱隱代表了兩種勢力,他不敢插上任何一句話,背上已經驚得溼透。
雷大人怒氣暗生,他奉黑玄領左參商之命,前來晉陽採集靈礦,玄炎衛中盡是玄境高手,需要大量靈石用來修行,近年來各州上貢朝庭的靈石越來越少,下派到他們這樣的低階黑炎衛手中就更少,已捉襟見肘,料想晉陽城和州牧府也不會阻攔,哪知眼前這金土司的小子竟寸步不讓。
兩人對視良久,但終究都不敢冒然動手,他們也深知背後勢力各自的顧忌,若是他們明目張膽的引發爭鬥,不論誰輸誰羸,都要被上層誅殺。
雷大人能被派來辦這件事,自然不是一無是處的莽夫,他漸漸收斂身上氣勢,淡淡道:“風大人,此時靈脈礦是什麼樣,你我都不知道,不如先去看看再說,你看如何?”
風不語身子又慢慢低了些,笑道:“雷大人說得是,咱們不如一起先看看,至於再怎麼辦,自然有上面的大人來決斷。”
彭大慶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道:“是,是,是,下官這便帶兩位大人前去。”
他這時還哪裡顧得上烏世鑑,連忙定了定神,朝兩人拱手道:“兩位大人請隨我來”,當先朝門外走去。
雷大人見風不同出了門,笑道:“杜若,你也同我們一起去瞧瞧吧。”
三小姐眉頭微皺,與他並肩出門。
烏世鑑低下頭,等他們走得遠了,才朝錢捕頭一拱手,不顧他惋惜的目光,慢慢走出門去,朝紫陽觀而來。
他雖然與方三小姐有婚約,但兩人從來沒有見過面,此時的自己,也並不象個侯府出來的富家子弟,料想三小姐也認不出自己。
三小姐綽約如仙,若是自己不逃婚,此時兩人只怕已經成親了,自己這次逃婚而出,到底是錯是對?
他一生起這個念頭,又迅速將它趕出心底,不說侯府是個牢籠,便是三小姐已經到了這般境界,當日的自己在她眼中只怕便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三小姐之所以肯嫁給自己,只怕還是因為兩家的在朝中利益相關。
但天下之大,哪裡是當日身在侯府的自己能想象的!
如今自己既然已經闖出井底,看到了廣闊天地的無數群峰,便只有奮力向前,努力爬上最高峰。
回想今天自己在雷大人和三小姐面前,有如一隻螞蟻的感覺,他又握緊了拳頭,他不想做那塊被人踩在腳底的石頭,他要做凌絕雲霄的最高峰,便如那凌雲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