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虎山不過是群山中的一個支脈,在黑夜裡也如一頭沉睡的黑虎。
臥虎寨的寨門,是用巨大的木頭做成,高有一丈,頂上掛著兩個巨大的燈籠,照得寨前一片明亮。
幾個嘍羅站在寨門後面,或蹲或坐,夜已深沉,寒意正濃,他們也已睏倦,卻仍是不敢睡。
他們在等人。
一個嘍羅打了個哈欠,道:“他孃的,這麼冷的天氣,你說那小子會不會來?”
另一個嘍羅道:“你當那小子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一個人跑到我們臥虎寨來?嫌命長了嗎?”
先前那人道:“我聽說他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子,就算有幾分本領,又算得了什麼?咱們當家的去到晉陽城,將他的人頭割下來不就得了。”
另一人道:“聽說這小子有些古怪,那晚死的三個人,有兩個三流高手,一個二流高手,竟被他一人殺了,連招式都沒有用出幾招。”
他四周看了一眼,又道:“二當家的本來要去晉陽城殺他,但聽說他竟然一個人離城而出,在紫陽觀裡等著,二當家的怕他有詐,便殺了兩個人回了寨。”
一人咂了咂嘴,道:“這小子倒有幾分膽氣。”
另一人道:“有膽氣的人咱們見得多了,但遇到我們臥虎寨,還不是個個變成了軟叭叭的鼻涕蟲?南星幫的陳幫主派人送了信來,說是這小子今天扛了把刀出了城,不知會不會來。”
旁邊一人道:“他快些來倒也罷了,將他宰了丟到山裡去喂狼,免得我們天天在這裡吹冷風。”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晚風吹動樹葉的聲音。
烏世鑑揹負長刀,已經在寨門不遠處趴伏了許久,他便如這臥虎山一般,有如黑暗中的猛虎,不發出一點聲音。
這時他悄悄起身,繞過寨門,沿著山崖朝上攀去。
如同猛虎藏起了利爪,只以肉掌在地上移動,他攀爬之時,小心翼翼,無聲無息。
等到離得寨門遠了,才猛然發力,更加迅速的朝上爬去。
臥虎寨的營寨建在山頂,一片廣闊的平巖上一溜都是木材搭建的房屋,當中一間最大,既是議事廳,也是大當家牛震的住處。
無星無月,連燈燭也沒有一盞,寨中諸人似乎都已沉沉睡去。
但烏世鑑知道這是假像,這些人既然在城頭殺人留字,等的就是自己闖入虎穴。
他藏身在黑暗中,輕輕提起身旁一塊大石頭,用力一擲。
砰的一聲,大廳的門轟然開啟,果然是虛掩著的,裡面的惡獸已經布好陷阱,只等獵物入籠。
火光閃動,大廳裡接次亮起燈燭光亮,一時間到處都是燈火通明。
四周也猛然亮起火把,不知道有多少嘍羅持著刀槍從黑暗中湧了出來。
幾人從廳中衝出,見到地上的石頭,當先一名魁梧漢子望向門外,道:“朋友,既然來了,何不出來一見?”
烏世鑑收斂渾身氣息,一動不動,他這幾天來發現,自己平伏氣息時,當真可以不發出一絲聲響,連呼吸都能控制得若有若無。
魁梧漢子見無人應答,又大聲道:“牛震在這裡等你多時了,你既然有膽子殺我弟弟,又有膽子闖上寨來,便莫要學那鬼鬼祟祟的膿包。”
旁邊幾名嘍羅也大聲喊道:“這般的膽小,不如回家去吃奶去。”
“有膽子的便上前來,一對一的拼殺一番,才是英雄好漢,躲著不出來,算什麼好漢?只是一隻縮頭烏龜。”
但四周一處寂靜,除了臥虎寨中眾的聲音外,再無半點聲息。
牛震望了身旁的韓當一眼,將手一揮,數名嘍羅四散分開,打著明晃晃的火把,將暗處照片一片明亮,都來尋找烏世鑑的蹤影。
突然白光一閃,東面傳來一聲慘叫,一個嘍羅頭顱咕嚕嚕滾落地上,手中的火把也掉落下來。
微微的火光中,只見一條人影一閃,迅速沿著山林竄去。
牛震提起手中長槍,道:“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