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我與她已經有婚約,哪知道二十年之後我回來,她卻已經是別人的妻子。”韓三秋神色悲苦,“什麼天荒地老,海誓山盟,她已經全然拋諸腦後!”
“二十年,也太久了,也許她並不知道你還活在這個世上。”三小姐道。
“三小姐,如果是你,會不會等上二十年?”韓三秋突然望向三小姐問道。
“當然會等,哪怕等上一百年,我也會等。”
“先生,或許她真的以為你已經不在人世,所以才轉嫁他人,這,似乎也是人之常情。”烏世鑑道。
“是,我當然知道,其實我回來之後,知道她已經嫁給他人的訊息,只有滿心的後悔和傷心,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怪她,但我去見到她之後,她不但沒有一點故人之情,反而挑唆她的丈夫和我打了起來。三小姐,你是女子,你說這是為了什麼?”
“也許她是怕她丈夫心中有芥蒂,畢竟你們曾是有婚約的人,她怕你去破壞她現在的生活。”三小姐想了一會才道。
“其實我韓三秋是什麼樣的人?她既然已經嫁了人,我又豈會再去糾纏?當然只會真心祝願她,但她毫不理會,言語惡毒,置往日情份於不顧,不但罵我辱我,還咄咄逼人,真是‘我自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他長嘆一聲,似乎有著無限的悲涼和壓抑。
“先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而潦倒墮落了兩年嗎?”三小姐的臉上紅撲撲的,目光卻分外明亮。
“不錯,昔日情侶,一朝變成仇人,怎能不叫人憔悴欲死?”韓三秋手一抬,一罈酒突然飛上半空,從半空中化為一道白色溪流,倒流進他的口中。
“你輸了!”烏世鑑突然道。
白色酒泉突然停歇,有一半還倒在半空,卻怎麼樣也落不下來,韓三秋愕然道:“什麼我輸了?”
“與她丈夫那一戰,你輸了!”烏世鑑又道。
“你不但昔日情人嫁作他人,而且你還敗在了她的丈夫手裡,這樣巨大的打擊,才是使你真正頹廢的原因。”烏世鑑聲音冷靜,甚至有一絲冷酷。
“敗了。”韓三秋身子顫抖,突然厲聲道:“不錯,我是敗了,在她的面前敗了。”
他突然笑了起來,“我不但敗在了她的丈夫手裡,而且是敗在符術之下。”
他的笑容滿是苦澀,卻又帶著幾分絕望,他身為縱橫境的大符師,符術原本是他最強的手段,卻居然也輸給了別人,而且這個人,還是昔日情人的丈夫。
男人的尊嚴,就在那一刻碎為瓦片!
他望向烏世鑑,“我還有什麼面目自稱為符士,還有什麼面目在書院裡教授學生?院首可憐我,將我硬生生留在書院,但我除了喝酒,又還能做什麼?”
“輸了有什麼要緊?”三小姐道,“輸了,就要贏回來!這在南疆,是連一個小兵也知道的道理!打輸了,就要更加努力的練習武藝,在戰場上再贏回來!”
“贏?怎麼贏?我在諸連山中已經荒廢了二十年,跟別人的差距已經天高地遠,怎麼能贏得了?就算再怎麼苦練,也難以勝得了他。”韓三秋一下子又象是老了十歲。
二十年,對於一個境界差不多的對手來說,足以將這種差距變得遙不可及。
他在山中一困二十年,沒有絲毫靈氣補充,但對手卻是天天苦練,就算自己再練上二十年,也未必追得上別人。
他的信心已被擊垮,他的尊嚴已經被踐踏,除了天天喝酒買醉,又還有什麼人生樂趣?
“那人莫非已經是五階無符境的大宗師了嗎?”烏世鑑問道。
韓三秋搖頭,“無符境的宗師,世間少有,他跟我一樣,也是縱橫境的修士。”
“他既然不是無符境的宗師,你跟他就沒有天塹之別,何必如此妄自菲薄?莫非你連這點骨氣都沒有嗎?”烏世鑑冷笑道。
“他雖然不是無符境,但我已經差得他太遠,今生今世,再難追上。”韓三秋頹然長嘆。
“這世上有什麼是不可能的?”烏世鑑道,“兩三年前,我還只不過是個侯府中百無一用的廢物,根本不知道玄境為何物,如今卻站在白馬書院的山峰上學習符術,若是兩年前有人跟你說,你會不會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