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千裡外的祁連山脈邊緣,這裡已經跨越山脈,到達了震州的疆域。
山風輕拂,樹葉輕搖,偶爾傳來鳥雀的鳴唱,和草叢裡蟲子的低鳴。
一切都顯得這麼平靜安寧。
一個年輕女子長髮如雲,白衣勝雪,坐在一根挑出的翠色樹枝上,姿容絕美,意態灑脫。
她看起來已經有二十五六歲,臉上早已褪去小女孩的羞澀和天真,微微露出笑容,整個人看起來,就象彷彿是天邊一片雲彩,從容不迫,瀟灑不羈。
她坐的樹枝雖然離地只有一丈來高,但看上去她就象是在雲端,連那垂下的白色裙邊,都象是飄蕩的白雲。
沒有人能形容她這種高貴灑脫的氣質,任何人看見她,都會生出親切和崇敬之心。
她彷彿就象天上的明月,皎潔明亮,時時灑下光輝,而世人只能仰望。
要是烏世鑑還醒著,一定會萬分驚訝,因為這女子的臉龐眉梢,赫然與那尊石像有八九分的相似。
他現在正躺在一棵樹下,全身雖然有著無數的傷痕,但不知道那個女子用了什麼辦法,竟然讓他保住了性命。
也許他體內的青珠,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在他身旁的草地上,一隻火紅的小鳥,肚子圓滾滾的,兀自在沉睡,一隻只有尋常人一根手根大小的粉紅色小蠍子,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死還是活。
女子遙望遠方群山,臉上雖然仍是在微笑,眉梢卻有著淡淡的哀愁。
過了半晌,也不見她有任何動作,就彷彿是一陣風吹過,就將她吹到了烏世鑑身旁。
她蹲下身子,瞧著烏世鑑佈滿青鱗的身軀,輕笑道:“我已經有許久沒有見過你這麼有趣的妖怪,不,人了。”
如玉的纖手中突然多了一個小小的布囊,看起來已經有些陳舊,但上面的紋繡卻十分精緻。
她將地上的粉紅小蠍子輕輕捉了起來,又輕輕一鬆,那個布囊口子突然變大,將蠍子裝了進去。
接著她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多出來一株青翠欲滴的小草,“既然你這麼想再變回人,那我就將這株‘化形草’送給了好了。”
‘化形草’一沾到烏世鑑的嘴唇,就化作綠色的汁液,緩緩流入他的咽喉。
片刻之後,烏世鑑身軀突然縮小,鱗片全部消失不見,重新變成那個有些瘦削的少年。
只是這時的他,身上卻連一件衣服也沒有。
白衣女子卻毫不在意,神色也沒有任何變化,只是捂嘴輕笑了一聲,又伸出纖纖玉手在他臉上輕撫了兩下,道:“原來這就是你人的樣子,可比當妖怪的時候好多了。”
她伸手一揮,烏世鑑身上便突然多了一套衣服,而且已經穿得整整齊齊。
她臉上笑意不減,盈盈秋水般的眼睛裡卻多了一份凝重,“你的身上有一種連我也看不透的東西,你,真的很特別。”
她站起身來,白裙飄揚,臉上掛著淡笑,“青翼,我記住你了。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道要尋,要是有緣,我們自然會再見。”
一陣微風吹過,吹起了她的白裙,將她整個人都吹了起來,象是一團雲絮飛上空中,又象是一根羽飄飄蕩蕩,越飛越高,越飛越遠,似乎已上到九天之上。
雲中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要是有一天,你能與我比肩,俯看這整個世界,我也不介意,真的做你的老婆。哈哈,哈哈,哈哈。”
聲音遠去,白影遠去,如鴻飛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