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治的這一手棋依舊是落在了星位上。
“下一手應該是走成中國流的陣勢了。”研究室裡,李理喃喃的自語道。
“什麼?你說什麼?”旁邊的錢立並沒有聽清楚李理的話語。
李理微微的搖頭,嘴角有一絲淡淡的笑:“黃鶴樓一戰後,三兒就越來越偏愛中國流的佈局,真是一個固執的人啊!”
錢立問道:“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啊?幹嗎聲音這麼小?”
李理笑了笑,說道:“對了老錢,今天咱們打不打賭?日本雖然沒烤鴨,但這裡的生魚片味道還是不錯的啊!”
錢立笑道:“打,怎麼不打,不過今天我要賭木森贏。”
李理驚訝的問道:“你賭木森贏?你認為他能贏得了中山治嗎?”
錢立搖頭道:“那我倒不敢肯定,不過木森是中國棋手,雖然他是持外卡參賽的,可無論如何他也是代表著咱們中國的圍棋,我沒有任何的理由賭他輸。”
李理笑道:“真看不出來啊,老錢,你還是一個強烈的愛國主義者嘛。”
錢立不依年饒的問道:“怎麼樣,這個賭還打不打了?”
李理‘呸’了一聲,說道:“還打個屁啊,你這不是在罵我嗎?”
這次的比賽是被安排在紮幌市的一家五星級的酒店的會議廳裡舉行的,兩個半區的八場比賽在上午八點半同時進行。會議廳內,八張棋桌分兩行排開,裡面除了裁判和棋手之外,便再無一人。從表面看上去,氣氛寧靜安祥,但在這樣的氛圍裡,卻隱隱的有一股強烈的殺氣在慢慢的聚集,在漸漸的彌漫,隨著時間的推移,這股殺氣越來越濃,也越來越明顯。
上午的比賽時間過的飛快,再有十分鐘左右,就要到中午封盤的時間了。
在上午的棋局裡,木森和中山治加起來也只下了四五十手棋,兩人都是盡量佔據著實地,同時,在棋盤上的某些角落裡兩人也相互做了些試探,但都是淺嘗即止,並沒有做過多的糾纏。看的出來,中山治是刻意如此,盡管他面對的是一個業餘棋手,但是多年的職業徵戰的經驗讓他在比賽裡顯得異常的謹慎,畢竟這是所有國際比賽裡份量最重的一項比賽,而且他面對的還是一個自己毫不瞭解的對手,無論如何,他都不敢掉以輕心,也許只有到了終局的時候,到了對手投子認負的時候,他才可以真正的松一口氣吧?也正因為如此,中山治在上午的對局裡,不惜花費大量的時間來進行思考,他在這種思考裡,不斷的琢磨著對手的意圖,也不斷的權衡著對手真正的實力,唯其如此,才可以抵消自己對對手模糊的認識。
上午的比賽裡,中山治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自己面對的這個業餘棋手決不是一個普通的棋手,他很清楚,自己花費了一上午的時間來進行的佈局。從表面上看,確實是平淡樸實,中規中矩,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這樣的平淡裡,自己究竟為對手佈下了多少個的陷阱。但是很可惜的是,並沒有做過多考慮的對手,不僅機警的看出了自己挖的陷阱,相反的,對手在繞開這些陷阱的同時,還適時的做出了令自己頭疼的反擊。
“也許下午的比賽會更加的艱難吧?”封盤時,中山治深深的看了木森一眼,在心裡如是的想著。
研究室裡,黃會長匆匆的走到李理和錢立的身邊。
“木森這邊怎麼樣了?那幾盤對局進行的比較激烈,一直脫不開身過來看看。”黃會長急急的說著,同時,她的眼睛也仔細的在棋盤上審視著。
“哎,怎麼就下了這麼幾手啊?”黃會長問道。
錢立將上午對局的程序以及雙方的所用時間都詳細的向黃會長做了說明,並且也將自己對棋局的看法一一的說了出來。
聽完錢立的說明後,黃會長點頭道:“從局勢上看,木森現在至少不落後,而且棋型也不錯,看來這是一盤比較漫長的棋。”
自黃會長過來之後,李理只站在一旁默默的抽著煙,臉上雖帶著淡淡的微笑,卻始終沒有開口說話。
“怎麼了小李?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啊?”黃會長笑著問李理。
李理笑了笑,說道:“會長,您看我是那樣的人嗎?”
黃會長說道:“對了小李,這幾天我要忙著比賽的事情,等比賽結束後,我抽個時間,咱們倆好好的聊聊。”
李理看著黃會長鬢角隱現的白發,心中微微的一酸,說道:“不用了會長,您的心意我明白,這樣跟您說吧,您就當去年我沒去過棋會,咱們一切照舊。”頓了一頓,李理又笑著說:“對了,去年我有一筆款子錯打進了棋會的賬戶上,您老人家得給我還回來。”
片刻的沉默後,黃會長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又伸手拍了拍李理的肩膀,她此時看著李理的目光中有幾許的贊揚,也有幾許的感激。
“對了小李,你呆會兒看到木森,要記得提醒他一下,中山治這個棋手心計很深,比較善於把握比賽的節奏,他在以往的比賽中,行棋經常會時快時慢,以此打亂對手的行棋節奏,你讓木森小心一點,千萬別讓中山治牽著鼻子走,一定要以我為主。”走出研究室時,黃會長在李理的耳邊輕聲的提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