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主脾氣很好,善解人意,包容了他不為外人所知的膽小和怯懦。
但有一天長老見了,忙不疊搖頭,指著他的鼻子,揚揚得意道“怎麼如此膽小,還不快去鍛煉膽量”。
要大大方方。
要臨危不懼。
要承擔自己的選擇和喜好。
去就去!
偏偏那一日,燒餅從兩錢,變成了三錢。
他前面的小師弟遺憾地嘆了口氣,開始撒嬌,問能不能賒一點下次再給。
小師妹說貿然漲價,這回不算,不能多收錢。
攤販連連擺手,和孩子們聊得開心極了。
他站在原地凍成了冰棒,想要掉頭就走,恐怖的聲音將他叫住。
“誒!誒!那個孩子,你不買嗎?”
小陸揚聽見脖子轉過去時發出的咔咔聲,強顏歡笑維持鎮定:“我不要了。”
他聽見銀鈴的聲音,抬頭看見一雙擔憂的眼睛。
魏逐風躊躇:“要不……”
“不可以帶我去嗎?”陸揚聽見自己說。
他已經長大了,魏逐風也不是突然漲價的燒餅,自以為是為人考慮算怎麼回事。
他壯著膽子,接著保證:“我不攪擾你們談事。”
“不是這個原因,”魏逐風皺著眉頭說,“他們太吵了,我擔心你被吵死。”
“……”陸揚漠然說,“吵不死的。”
他終於明白過來,魏逐風不是因為怕他聽到什麼不該聽到的話,想要對他保密,多少留點空間,純粹只是害怕三教九流的狐朋狗友入不了他的眼,然後順便,拉低自己在他心中的印象。
可是任憑魏逐風如何粉飾太平,想要顯露出一副自己過得很好的樣子,他已然不信了。
他嘆口氣,笑了一下:“虧我左思右想,思慮周全。”
魏逐風不懂他在周全什麼,只知道黑白無常兩兄弟做飯難吃得能讓人一口吐出來,必定要繞著陸將軍問東問西,說不定還要吐露諸多不要命只要錢的追殺令。
又要將示弱的把柄落去他手上了。
總是溫溫的手心,因為接觸過溪水紮實地冰了魏逐風一下。
帶有厚繭,不夠纖細的五指惡作劇般戳在臉上,見人沒有被嚇到,還掩耳盜鈴地“咦”了一聲。
他沒有躲開,猛地抬眼。
“往後我決定多為自己爭取一下。”陸揚語焉不詳,又坦誠大方地凝視著他的眼睛,惡作劇不成,自己反倒被他臉上的溫度燙得一激靈,“做個只為自己著想,煩人的家夥。”
吆喝聲在小巷中一呼百應,蕩起回聲。一時間禁閉的小門錯落開啟,探頭回應的熙攘喧鬧近在咫尺。
陸揚閃電般將手抽了回來,裝作若無其事,幹巴巴找補了一句:“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