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在我的鼻尖,四周的聲音逐漸聚攏、清晰。
觸手可及的是一片溫熱、寬厚的背脊,昏睡前看到的景象接踵而至,我暮地驚醒,神經在一瞬間恢復緊張狀態!
入目是黝黑的、凹凸不平的石壁,奔跑的腳步聲伴隨著前方的光芒照亮我的視野。
我頓一下才辨認出了自己的所在方位——萬花谷,八盤洞。
八盤八門,洞有千口。
這是小時候父親和母親為我打造的武修訓練之所,裡面洞與洞相連,亂如迷宮,機關重重,叫人防不勝防,難辨其位。
揹著我的父親轉過頭來,眼神帶著安撫,那是即便在我最艱難的時刻,也能傳遞給我力量的眼神。有父親和母親在,我永遠不用站在最前面。
揉了揉太陽穴,我的大腦還殘留著眩暈感。趴在罹歡背上的姐姐也悠悠轉醒,我們對視一剎,相視而笑。
清醒過後,窈窕給我講了一下現在大致的局勢。在他們感覺到雪王傳來的力量波動後,就火速趕往事發地,雖然受了傷,但也救下了我和姐姐。之後大家就逃往了這個山洞,這洞中除了機關之外,還有另外的玄機,仰仗著對八盤洞的熟悉和運用,那些追蹤我們的人,被父親和母親逐批分開、挨個擊破。
八盤洞裡面的地形看似簡單卻極為複雜,出谷前我用了八年的時間,大概也只闖過了五分之一的機關陣。這裡面到底有多大,有多危險,或許只有將它打造出來的父親和母親才知道。
現在,雖然追蹤的人未停,但是聽那腳步聲已經明顯沒有最初的那麼多了。
我在他們的帶領下,拐過一個又一個岔洞口,明明每一個洞口看起來都是一樣的,但是我們前行的路卻一直暢通無阻。所有的路線劃分,似乎都已經儲存在了父親的腦海裡,他帶著我們完美的避開了每一個死路。而每過完一個洞,母親都會開啟一個機關,那些曾經讓我感覺到苦惱甚至是厭煩的玄關鐵陣,如今全都成了掩護我們前行的保護傘。
我看向父親的右手,那隻手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下墜姿勢,還帶著隱隱的血腥味。雖然窈窕將他們援救的情況說的輕描淡寫,可是能夠讓父親受傷的戰鬥,讓那個在我心中頂天立地的男子都只能選擇先逃為上的戰鬥,怎麼可能只是“有點兇險”。
我有些自責,倏然,珀伽索斯說過的話出現在我的腦海裡。
到底是不幸選擇了我,還是我……註定不幸呢?
前方帶隊的父親突然停下,他在一扇門前轉過身,神情異樣嚴肅。“接下來我會帶你們走過一扇鬼門,你們切記要屏住呼吸,在我沒說可以之前都不能換氣。而且要牢牢看清楚我的移動步伐,跟在我後面一步步前進,走錯一步,便生死難料!”
眾人對視幾眼,點了點頭,沉默的在父親後背排成一條長龍。石門開啟的聲音咯吱作響,我嚥了口唾沫,定下心神,無論這扇門背後有著怎樣的危險,過去的經歷都已經讓我有了足夠的心理素質去迎接它。
白色的霧氣嫋嫋飄來,輕柔、緩慢——
我眨了眨眼睛,進來之後,彷彿身處雲端,眼前所見之景,與我所想截然不同。
沒有陷阱,沒有機關,也沒有令人膽寒的洪水猛獸,這兒的一切看起來都與危險無緣,甚至可以說像是仙人居住的仙宮。
飄渺的霧氣似雲、似煙,流水般緩緩的流淌。上方看不到盡頭,而下方則是一面可以讓人直接行走的鏡湖。
湖面盪開的漣漪和那清透的色澤,讓我想起了傲世營的那池寒潭,還有那個,謫仙一樣的男子……
想起光,心裡就湧起一股異樣的感覺。我收斂心神,父親的囑託在腦海中劃過,進門之前我就已經屏住呼吸,接下來要做的,便是牢牢地緊跟他的步伐。
越是美麗的事物,就越是危險。誰知道這片仙境的背後隱藏著什麼,我從來沒有來過這裡,所能仰仗和信賴的,也只有父親。
父親走的很謹慎,每落一步之前都要細細堪琢。他專注的看著前方,彷彿是在破譯什麼看不見的謎題,幾張八卦符籙在他的手中不停轉換著方位。
耗在這裡的時間並不長,但如果不能呼吸,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胸腔窒息的感覺越來越重,我的心臟砰砰直跳,那是對氧氣的渴望。我用手捂著口鼻,不敢洩露一絲氣息,其餘的眾人也紛紛如此。
一個個憋得臉紅脖子粗,卻無一人敢出言催促。
從進入這扇鬼門之時,他們便選擇了信任。
終於,在跨過一條交界線後。
父親一揮手,確定了安全的我們大口的喘息。腳下的地面隆隆地升高,剛才在下面看不清上方,當我的視線高於那層雲霧之後,眼前的景象讓我心中一悸。
鏡湖下面的東西……怪不得呢!
囂張的聲音在此刻響起,剛才進來的那扇石門被人轟開。掉落的石塊中走出那些窮追不捨的天上天長老和弟子。
瞄了一眼他們的人數,我幸災樂禍的冷笑。怕是在這八盤洞中,他們也吃了不少苦頭吧,居然只剩下不到四成的人了。那些消失的人是怎樣的下場,我大概都能猜到,看著敵人加倍經歷自己曾經的痛苦,還真是,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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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湮蒼漠,逃了那麼久,終於還是被我逮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