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窗櫞,淡香的風從鼻端輕輕的擦過,微微的癢,從鼻尖一直到心底。陽光穿透樹蔭,落在我的身上,一襲白衣,滑過一抹金色流光。
自從那次偶然出谷後,已經過去一個月了。那之後,無論我怎樣哀求,父母都堅決阻止我再次出谷,為此,甚至不惜將我軟禁在木閣之內。直至我妥協之後,他們才肯罷休。
這之後,我依舊和往常一樣,白天修煉,晚上學習,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早已亂了,它停留在了那片紅塵之中,無論我怎樣努力的去呼喚,卻始終難以忘懷,難以停止思念……
潔白素淨的梨花,伴隨著那陣陣清風,悠悠飄進我的房內。我伸手接住一朵梨花,心中,突然有一股想要出去的衝動。
“反正現在時辰還早,也不急著訓練,出去附近轉轉吧。”念此,我簡單洗漱完畢,便走出了木閣。
木閣北方,是成片蔥鬱的樹木,當中,有一顆參天巨木,直聳雲霄,立於樹頂,可俯瞰整個萬花谷。
此時,我正坐在這棵梧桐巨樹的樹枝上,青絲如瀑流瀉而下,散亂在胸前,飄蕩在風中。
我眼神遊離的注視著萬花谷的一花一草,那往日覺得美不勝收的景緻,如今看來,卻都染上了幾分寂寞之色,美則美,卻美得清淡,美得悽迷。
悠悠的長嘆一聲,我垂下雙眸,輕靠樹幹,從袖中摸索出一樣東西。那是一條藍色的項鍊,掛著純白流蘇,點綴其中的晶瑩珍珠在晨曦中熠熠生輝,正是那條大嬸送我的項鍊。
我的指尖小心翼翼的摩挲著項鍊上的珠礫,微微的涼意從指間一直傳到心底。
“以後,真的再也不能……”
“小世,該訓練了。”
冷不丁的,父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嚴厲深沉,不帶一絲色彩。“今天練習鳳鳶舞步第九式和忘川瞳第三層,你母親已經在練武場等你了。”
“知道了。”我收好項鍊,起身理了理衣服,足尖一點,身形便消失在了原地。
見我離開,父親也坐在我原先坐著的地方,深邃的眼眸望向那晴空萬里的藍天,沉痛與無奈自他波瀾不驚的眼眸中漸漸浮現。
這一個月來,每當我發呆的時候,他們總是會站在我身後,看著我落寞的樣子,他們不是不心疼,而是不能心軟,若非情不得已,他們又怎會用逼,也要逼我放棄呢。
“小世,我和你母親都是在用自己的方法保護你,你不理解,為父不怪你,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出去了,不然,總有一天,我們註定要生離死別的。”
父親雙目緊閉,眼角青筋暴起,梧桐巨木那粗壯的樹幹,被父親硬生生的捏了個粉碎。碎枝紛紛墜落,沙沙作響,不知是在回應誰的憂傷。
午夜時分,萬籟俱靜,我輕手輕腳的從床上爬起,一開啟窗戶,那漫天的璀璨星光便合著皎潔如水的月色,湧進我的屋子。我雙手托腮,斜靠在窗欄處,湛藍的瞳中印著繁星點點,腦中浮現的卻是另一幅畫面。
這一個月來,偶有午夜夢迴或是攆轉反側的夜晚。我總會將塵封心底的回憶悄悄翻開,小心翼翼的觸碰著只屬於我一個人的珍寶。那些快樂的、天真的,亦或是痛苦的、羞愧的、恥辱的記憶,總是趁著夜色,趁著夜深,浮出心間。連那些並不怎麼美好的回憶,如今想想,竟也生出幾分可愛。
那些畫面,千次百次的在我腦海中回放著,卻從未令我生厭。我並不怪父母對我的軟禁,無論是何種方式,他們總歸是為我好的。只是想著,以後或許只能在回憶中在能再次見到那片讓我心醉的萬丈紅塵,就總免不了有些感傷。
身後傳來吱啞一聲,門扉一開一合間,母親從門後靜靜地走了過來,將我攬入懷中。
“怎麼還不睡?”
平靜而寧和的聲音,如一陣風,漸漸拂去我心頭的酸澀。我將頭埋進母親懷中,呼吸著母親那獨有的香氣。
“睡不著。”
“可是有心事?”
我的身子一僵,繼而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母親也沉默了下來,滿屋子的寂靜,讓人無端端的心生不安。好似下一秒,就會有野獸從黑暗中竄出,張開血盆大口將你啃食殆盡。
許久不見母親答覆,我小心翼翼的抬頭偷瞄了一下母親的臉色,卻發現母親正一臉無可奈何的笑著,眼中是不加掩飾的寵溺,瞳底流動的光澤,在月光下,越發襯得整張臉明媚動人。
“那外面的世界,當真有這麼好?”
“只一眼,便再難忘懷。”
“好,小世,如果你能說服我的話,我可以考慮讓你出谷。”
“真的!”
我驚撥出聲,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暗淡無光的眼眸,又漸漸的有了靈氣。
“如果你能說得動我。”
母親撫摸著我的三千青絲,清澈的眸中笑意盎然,自然而然流露出毫無保留的寵溺,把我整顆心都融化了。
我轉身再次抬眸看向夜空,靜謐夜色,陣陣蟲鳴中,輕緩幽魅的聲音響徹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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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你知道嗎,這次我在外面,看到了很多的顏色,見過了很多的人,也,感受了很多的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