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湛英屈辱地閉上嘴,翟弘禮還在訓他:“還有你腦袋後面的傷,剛才都忘了問你,又是怎麼弄的?搞得這麼難看,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翟家多水深火熱呢。”
翟湛英深深地望了姜以寧一眼:“是我不小心撞到的。”
“不小心?確實夠不小心的。今天的董事會你也沒來,梁旭說你生病了,我看你才最該去看醫生。”
翟弘禮道:“要是身體不好,就好好休息吧,集團的事都暫時別管了,西浦那塊地就交給你二叔,他都跟我提了好幾次了……”
“我沒事,不用休息!”
翟湛英怎麼會聽不出老頭子的潛臺詞,當即改口道:“都怪我工作太忙,忽略了以寧的感受,既然他想離婚,我尊重他的意願。”
他還苦澀地笑了一下:“只是當初您讓我們簽過婚前協議……”
“婚前協議歸婚前協議,應該有的補償一樣都不能少,不然傳出去像什麼話?”
翟湛英閉了閉眼,做出一副疲憊傷感的樣子,嘴裡卻應承道:“是,我會安排好的。”
“好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翟弘禮總算滿意,看翟湛英被訓斥得一臉沮喪,還對姜以寧戀戀不捨的模樣,到底還是有些許動容。
打了一棍子又給個甜棗,安慰他道:“你和以寧有緣無分,能好聚好散也是好事。”
“你既然身體還好,就繼續把西浦的專案推進下去吧,宏基的攤子鋪得那麼大,可不能半途掉鏈子。”
前前後後折騰了這麼久,還害得路行川進了一趟看守所,他都沒能成功離婚,而翟弘禮不過三言兩語,便讓翟湛英心甘情願鬆了口。
姜以寧感到如釋重負的同時,也從那種輕松中生出一絲悵然的悲涼。
這就是翟湛英所謂的“愛”,和手中權勢地位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姜以寧還記得,當年翟湛英為了能和他結婚,還曾經向翟弘禮下跪,那時候年輕的翟湛英說可以為了他放棄一切,甚至包括翟氏繼承人的身份。
他信了。
翟弘禮大抵也信了,所以才會有那份婚前協議,怕翟湛英真做出什麼“為愛痴狂”的事來。
可如今想來,老爺子應當是多慮了,翟湛英說那些話,不過是因為那時的他知道,翟弘禮除了自己以外沒有其他更好的繼任者人選。
嘴上說說而已的放棄,和爽快簽下的婚前協議,真相其實早就昭然若揭。
而現在翟弘禮有了親孫子,他的地位可能動搖,再“真愛”、再不想離婚,也可以立刻變得乖覺,還要演一出不情願的深情戲碼,讓這場婚姻的結束也變成能交換利益的籌碼。
姜以寧也生在豪門,心思純摯卻並不愚笨,也並非不懂得這些潛臺詞和人心算計,只是他以前不願意多想,現在抽身出來,才覺得可悲可笑。
還好,他已經及時醒悟,也早就看清那個人的本質,在這些時日的糾纏中消磨掉最後的情分,那一點微小的悵然散去後,剩下的就只有純然的高興。
姜以寧再次對上路行川黑亮的眼眸,眼裡酸澀蔓延,唇角卻不自禁地勾起。
他終於要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