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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當天傍晚，路行川便被翟弘禮的司機接到了翟園。
佔地寬廣的中式園林依山傍水，白牆黛瓦間樹影蔥鬱，亭臺錯落，廊房回轉，白日裡是一步一景、富有底蘊的豪門祖宅，天色暗下後燈光影影綽綽，高聳的門楣便猶如獸類的巨口，在昏暗中張牙舞爪，擇人而噬。
司機和管家已先從主家的吩咐中知曉了路行川的身份，一路對他畢恭畢敬。
早上還是住城中村出租屋的孤兒，晚上便一躍成了翟氏家主翟弘禮的獨孫，說是天淵之別也不為過，這機率簡直不亞於乞丐走在路上撿到中獎千億的彩票。
旁人光是看著都覺得跌宕起伏，驚心動魄，故事的主人公卻意外的平靜。
翟弘禮欣喜地給路行川看親緣鑒定報告，他也只是有一瞬間的遲疑，漆黑的眼眸深潭般波瀾不驚：“所以，我應該叫你爺爺。”
“哎！”眼眶濕潤的老人連聲答應，一把握住孫兒的手，又掉了兩滴喜悅的眼淚，“這些年辛苦你了，是爺爺來晚了，讓你受苦了……”
翟弘禮看過路行川的資料，年輕人的履歷簡單清白，單薄得甚至有些可憐，除去因為成績優異獲得的各項榮譽，最長的一段文字記錄是在他五歲那年，進入孤兒院前後的經歷。
路行川和他的生母竟然是在翟園半山路上出的車禍，翟弘禮每每想到自己可能十三年前就曾和他擦肩而過，胸中便湧起無限的悔恨和歉疚。
“沒什麼辛苦的。”路行川語氣沉靜，認真地搖頭：“福利院的老師們都很好，還有好心人資助我上學，我沒有受苦。”
翟弘禮只當他是安慰自己，越看他越親切，眼裡的疼惜和慈愛快要滿溢位來，突然又聽見他說：“……我不會改姓。”
老人微微怔住，反應了一下才回過神，仍握著路行川的手，縱容地對他道：“沒關系，不管你姓什麼，都是爺爺的親孫子。”
不忘本、重情義，翟弘禮更加滿意這孩子的品性，鄭重地許諾說：“無論你想要什麼，爺爺都可以給你。”
現在的年輕男孩都喜歡些什麼？飛機不行，那跑車、遊艇？
西郊馬場還有兩匹剛出生的小馬駒，也可以送給路行川做禮物，至於各種房産和股份自然不必說，翟弘禮都已經聯絡好律師，馬上準備更改遺囑。
他原本都打算退居幕後了，一下子又好像有了很多事要做，至少得保證這孩子將來在翟氏有一席之地……
路行川默然許久，忽而開口喚他：“爺爺。”
“我確實有一件事，想要請您幫忙。”
入夜，頤園別墅。
燈火通明的餐廳裡安靜得落針可聞，繁複的蕾絲桌布上是精緻冰涼的餐具，還有同樣已經變得冰冷的菜餚。
姜以寧最近胃口愈發的差，換了好幾撥廚師和營養師也沒什麼起色，沒吃多少就又放下筷子，意興闌珊地回臥室去了。
他照舊反鎖了房門，望著落地窗外的人工湖發了一會兒呆，而後機械性地洗漱，換上睡衣躺回床上，整個人抱著雙臂蜷縮起來，形成一個無意識的防備姿勢。
一開始，翟湛英還有耐心陪他演破鏡重圓後哄人的溫情戲碼。
從私人醫院回家，重新補上的紀念日燭光晚餐、鮮花瀑布和生日煙花，還有一艘全新的遊艇，就停在莊園湖邊的碼頭上。
姜以寧雖然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到底還願意給出一點笑意，翟湛英帶他去試開新遊艇，在甲板上吹風時從身後環抱住他，被他下意識地一掙，差點摔到水裡去。
翟湛英正想發作，姜以寧又用那雙漂亮的藍眼睛無辜地望過來，男人胸腔中生出的無名火無端端又消了下去。
心想算了吧，凡事總要有一個過程，姜以寧願意回來就好。
看完煙花、開完遊艇兜風，兩個人又回到別墅裡。
許久沒有睡過人的主臥已重新佈置，華蓋式的大床上鋪滿鮮紅的玫瑰花瓣，落地窗邊還有大大小小堆滿的禮物盒，看起來用心又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