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祈君細眉一挑,一眼挑破他:“省省吧魏大人,那藥對我無用,您與其想使緩兵之計,不如直接點帶我去林疏昀所在的地方為好。”
她貼在他耳邊吹氣,倒比他更像掌控者:“否則我耐心耗盡了,不知魏大人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呢?”
愛不釋手的溫軟在懷,魏永卻笑不出來。
言語涼薄加上行徑危險,前後左右都是群狼環伺,加之看她果真沒有受到影響的跡象,他深知不能再窩囊下去了。
權衡之下,魏永眼中燃火,心一橫,料定她不敢下死手,攢緊一口氣,不管不顧地就要掐住她:“去死吧你!”
看他如掙紮的困獸,來勢洶洶,莫祈君反倒說不出話了。
她本欲巧言套話,誰料此人嘴巴嚴得像被泥土封上一樣,又實在好色如急猴,害怕身體上的秘密被發現,她萬分心焦,出手威脅比腦子轉得還快。
但也僅僅是威脅。
眼見魏永真要迎上來,莫祈君驚懼不已,想著力收刀。
可最不情願的事發生了。
由於太過焦急,這具身體居然如同卡住的器物,不受控制地定格住了。
在魏永朝她使勁的剎那,架在原位的刀刃若屠夫剁肉般沒入他的頸側,隨切割骨骼的聲響,濺射出鮮紅的血來,瞬染了莫祈君大半爿臉!
她只覺上下的皮都被剝離去一層,爆裂出一粒粒的紅珠,渾身發麻。
二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表情中看見了難以置信。
魏永迴光返照般猛然推開莫祈君,刀刃隨著她的手順勢離開,脖頸不再完整,露出一道森森的豁口。
血液止不住地從創處湧出,魏永已經叫不出聲了,想要往門口跑去,然而還沒站起身,便搖搖晃晃地跪下,頭一歪,側靠在莫祈君的身上,一動不動了。
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莫祈君全身由內而外的僵硬,刀從手裡滑出,落在地上發出清脆聲響。
她打哆著手去試探魏永的氣息,才想起自己早沒了感覺,眼中一片迷茫。
怎麼會這樣呢?
她全身顫抖。
她沒有想要殺人的。
撥開死透了的魏永,她緩緩往身上擦拭,想要抹去滿手的血跡。
然而血液頑固粘膩在手上,越擦越多,根本擦不掉,反而適得其反,變得到處都是。
聞著周身的血腥味,莫祈君呆滯地反複問自己:怎麼會這樣呢?
恐懼,絕望,懦弱,從四方接踵而至,摧殘她不堪一擊的心。
在燭火毫不知情的節律性飄搖下,耳中趨於寂寥,情緒趨於平緩,一汪碧眼中的惘然逐漸散去。
瞳孔像雄黃驅散盤聚的蛇群,被爬過的泥土印上的鱗紋取而代之,成了另一種光景。
那是一種渴求。
一種對血液的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