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近距離面對面,輕而易舉就能感受到對方的吐息。
“不嫁人?”史可蓮瞠目結舌,生病的腦袋反應了好一會兒,摸了摸她的額頭,“這也沒被我傳染啊?你準備孤獨終老嗎?”
發懵的模樣叫姜修玲撲哧一聲笑出來,拉下她的手塞進被子裡:“怎麼會,不是還有你陪著我嗎?”
“我也代替不了你丈夫這個位置啊!”
“那我明天就找個人嫁了吧。”
“這也太隨便了!不行不行不管是誰都要先經過我的考驗,才能夠娶你!”
“好好好,都依你。”
夢幻的一晚如曇花一現,很快過去了。
一切回歸正軌,病好了,孩子接回家了,史可蓮接著盼星星盼月亮,也盼到丈夫風塵僕僕地從鎮子上回來了。
方進門,他就興高采烈拉著她的手道:“蓮兒,我們的兒有救了!”
這當真是個天大的好訊息!
史可蓮迫不及待地問:“什麼藥?”
井大村雖然比從前生活要好,卻仍舊不能算是富裕,可為了孩子,多貴的藥她都可以接受。
哪知丈夫搖了搖手,壓低聲音告訴她:“不是普通的藥。”
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是姜修玲的心頭血。”
熟悉的字眼拼湊成不正常的語句,史可蓮人都傻了,一把推開他:“你在說什麼瘋話?!”
“我何時會說瘋話!”丈夫激動起來,又及時剋制住音量,好聲好氣道,“蓮兒,你以為她是什麼好東西?也就我們這村子窮鄉僻壤,訊息閉塞,你可知鎮上都傳遍了,姜修玲這一類人,才是所有禍端的根本!”
他喋喋叨叨說完來龍去脈,又含情脈脈來了句:“蓮兒,你曉得的,我從來沒有騙過你,我從來都是希望你和孩子更好啊。”
史可蓮被他扶著肩膀強行對視,無力地問:“你這些話這和孩子的藥有什麼幹系?”
“我都打聽過了,他們這類人之所以能有滔天的本事,來源於他們優異於常人的血脈,曾有人天生雙腿無力,後來以秘術師腿部之血為藥引,如今健步如飛,那麼我們的兒心髒有問題,只要能夠得到姜修玲的心頭血,一定會有所康複。”
他這番話一聽就扯得沒邊,理智的旁觀者一看就知道是胡謅,奈何史可蓮當下是一個極度害怕失去孩子的母親,又有最信任的丈夫在旁言語,再加上前面還被動接受了那麼些鋪墊,此刻也開始動搖了。
“可這對小玲是一種長久的傷害,她多半不會同意。”
“她會同意的。”
丈夫摟住她,落吻在她的額頭上,“蓮兒,她的命是你救的,如今不是要她還命,只不過是每日一點的心頭血,只要你聽我的,這些天先別去與她碰面,她就一定會同意的。”
為了孩子,史可蓮妥協了。
她原來以為丈夫只是要去說服姜修玲,卻沒想到他竟大肆散播從鎮上帶回來的訊息,還煽動全村人綁了姜修玲,並揚言要將她燒死。
史可蓮憤怒地質問:“你都做了什麼?即便鎮上那些訊息是真,小玲對井大村的奉獻你不是沒看到,你為何要把事情捅破,讓小玲受到眾人猜忌甚至致命傷害?!”
丈夫依然對她採取同樣的行徑,表達類似的說辭:“蓮兒你放心,我與爹透過氣了,不會讓姜修玲死的,到時候由你去把她救下來,再請求她幫忙,你給予了她兩次重生,她又成了眾矢之的走投無路,必然會答應我們的請求。”
淩亂的字跡到這裡戛然而止,想來史可蓮這一次將本子收起來之後,就再也沒有開啟過了。
從這記事冊的完好程度以及放置位置的工整程度來看,多半她是與其他的村民一併在祭壇中身隕,成了百來具骸骨中的一個。
方鐸問:“疏昀,我能否向你討教一個問題?”
林疏昀抬頭望向他,眼中並無排斥意味。
深吸一口氣,方鐸直言不諱:“如今距離”除魔計劃“已經過去了十幾年,所有的秘術師都被鏟除幹淨。”
“可四十年前,正是秘術師盛行之際,幾乎所有的秘術師都記名在冊,即便資訊真假難辨,也總歸是一個標記,姜修玲的這些表現,實在不像是一個泛泛之輩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