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瑞被景熙帝那冰冷如刀的視線一掃,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渾身血液都彷彿凝固了一般。
他再也支撐不住,雙膝一軟,“撲通”一聲,重重地跪倒在地。
在裴明宗出事的那一刻,他便已料到,自己此番必定難以逃脫責罰。
雖說事情的起因是裴明宗強搶奪他的獵物,才致使裴明宗自己受傷,可裴明宗是太子!
一國儲君身受重傷,無論緣由如何,他都難辭其咎。
裴明瑞腦中思緒翻滾,思索著該如何向父皇請罪才能將自己的過失降到最小。
先前打好的腹稿,在父皇銳利如刀的注視下,盡數化為烏有,眼下腦中一片空白。
他張了張嘴,顫聲道:“父……父皇……”
話音剛落,景熙帝便抬腳,帶著滿腔怒火,重重踹在他的肩頭。
這一腳力道極大,裴明瑞毫無防備,整個人被踹得向後仰倒,狼狽地摔在了地上。
“孽障!瞧瞧你乾的好事?!”景熙帝怒目圓睜,聲若雷霆。
裴明瑞吃痛地悶哼一聲,只覺肩頭劇痛,彷彿骨頭都要碎裂一般。
他餘光不經意間掃過周圍眾人或驚詫、或鄙夷、或幸災樂禍的各色視線,心中陡然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涼。
他甚至都還未曾開口辯解一句,父皇便已不由分說地給他定了罪。
甚至,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將他踹倒在地,讓他顏面盡失!
一股強烈的屈辱感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將他淹沒。
裴明瑞緩緩地、麻木地從地上起身,重新跪好。
可心中那股不甘與憤懣,卻如同瘋長的野草一般,瘋狂滋生,幾乎要將他的理智吞噬殆盡。
憑什麼!
就因為裴明宗是太子,便所有過錯都要歸咎於他?!
僅僅因為父皇乃天子,便可如此隨意地定他的罪?!
景熙帝並未再看裴明瑞,只是負手而立,目光落在緊閉的帳簾上,臉色陰沉得彷彿能滴下水來。
四周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眾人皆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一個不小心,便會引來景熙帝的注意,成為下一個受罰之人。
氣氛壓抑,讓人喘不過氣。
突然,帳簾猛地被掀開,一陣濃郁的血腥氣撲面而來。
陳院判滿手鮮血地疾步而出,神色倉皇,全然沒了平日的沉穩持重。
他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顫聲道:“陛……陛下,太子殿下……血止不住了……”
“臣……臣等無能,還請陛下……速速派人去,去請趙院正前來!”
陳院判深深叩首,將頭顱緊緊貼在地面上,不敢抬起。
“趙院正有金針刺穴止血的絕技,或許……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他斷斷續續地說著,每一個字都彷彿是從嘴中擠出來的一般,艱難無比。
此言一出,猶如一道驚雷,在眾人頭頂炸響。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噩耗震得臉色煞白,神情劇變。
趙院正?